“奇怪,这怎么可能?我明明记得刚才这个网友都还在的,怎么一眨眼的功夫,这位网友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呢?不对,这个保洁阿姨肯定有问题……”
但这一瞬间,我内心又感到特别的空,这逼仄的办公室里,虽然窗明几净,但却似乎直透了某些阴暗的人心。
百叶窗外是一片密集而又高大的写字楼,写字楼里云集着各式企业的龙头总部,我每天就这么蝼蚁一般穿梭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之中,除了冷漠还有焦灼,各种麻木不仁也是司空见惯。
这一瞬间,我感觉我自己又重新淹没在人海里,我能够看到的就只有自己的渺小、卑微。
而我,我每一天就是这样在痛苦的挣扎中,熬过一天又一天。
很多人自暴自弃的选择了离去,而有些人则选择了孤独的战斗,奋不顾身的往金字塔尖走上前去,我便是这咬牙留下的一份子。
其实鱼和熊掌皆不是我所好,只是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是人。
这保洁阿姨的薪水,大致相当于一个入门白领的级别,但梅姨这人我是了解的,他的儿子目前肄业在家,大胖孙子又刚刚出世,她是小丽表哥的一个远房亲戚介绍而来,据说每年都会为那一票难求的火车票而大哭一场。
她在这城市的悲和难永远不是我们这些小年轻能够理解的,假如我因为这事情而跟他深究,那么查到最后的幕后指使人,梅姨几乎没处安身。
几乎没有一个人为他挺身而出,那么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多少人在职场上毫不知情的当了炮灰,却还要帮着出卖自己的人数着钞票,这便是人间的悲哀,人间的苦难……
梅姨连基本的一些电脑操作都不会,凭借我和梅姨的交情,我相信她是绝对不会因为自主的来侵犯我的利益,而我们公司因为有自己的门户网站,里面人才辈出,高级程序员和电脑黑客几乎一抓一大把。
这么一推测,我几乎百分百的肯定,这里面肯定带着盘根错节的办公室政治的,要是深究下去,几乎可以说能够达到宫斗剧白热化的程度,这里面的隐情几乎就已经是赤裸裸的强权铁腕了……
如此一来,倘若我要是还有一些良知的话,就只能默默的忍下这口气了,毕竟和气生财,一团和气才能保证某些根基大方向上不会动摇,要不然肯定就得鸡飞狗跳,大伤元气。
“梅姨,昨天隔壁小组组长老朱请我喝酒,给我送了一大堆甜品,你儿媳妇儿刚刚出月子,我也吃不下这么多东西,下班的时候,你就把他带回家吧……”
我心知肚明的故意这么将了梅姨这么一军。
梅姨这人有点爱贪小便宜,我跟她其实很熟络,可以说比她某些亲戚的关系都还要亲昵,一般情况我送给他的东西他都不会拒之门外。
而这一次,我明显的看见了她的狼狈不堪:“小田啊,我媳妇儿回她娘家去了,这东西我也吃不下去,寄回去也划不来,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我嗯了一声:“好吧,那改天替我向他问声好……”
那梅姨走路几乎带着风就走了出去:“好好好……小田上班不要压力太大了,没事到阿姨那里坐坐,阿姨再给你们做馄饨……”
这场办公室风波也就这么过去了。
不得不承认像我这样的人,职场上待久了,左右逢源的功夫还是练得炉火纯青,办公室上上下下除了一些老顽童,我几乎都能和他们打成一团。
但经历了这事情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原本污秽不堪的脑子突然像是被洗过了一样。
我隐隐约约的对一些东西逐渐好像有了一点眉目。
等等……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个网友是在我要下班的时候才跟我攀谈上的,而现在时间,从楼下嘈杂的堵车声音中就可以看出,现在的时间绝对是处在上班早高峰。
我差点忘记,今天我是坐地铁来的,正是因为坐地铁,我好像比平时差不多提前了四十分钟才到达公司。
我记得我到公司的时候,我还自言自语的说了句:“人都说早起的鸟有虫吃,我这早起的鸟连坨屎都没吃到……”
当时我换乘了几站地铁,真没想到地铁这么早就已经那么拥挤。
在人来人往之中,人群几乎就是龟速前进,地铁站安防人员还在不停的提醒,“请各位乘客不要逗留,不要拥挤,防止发生踩踏事故……”
就那换乘的几站就快把我腿走断了,这一路地铁又差不多站了半个小时,我整个人感觉都快散架了一样,一下车我嗓子里就有一口痰差点吐了出来……
这是一个巨大的时间差……
就在这时,我脑子一阵嗡嗡的耳鸣。
“我艹,下次再也不他娘的坐地铁了,真是把我的肺都快挤出来了……”
也许真的是地铁时间坐的太长,这一会儿的功夫我就感觉一阵眩晕,仿佛天和地都在旋转一样。
“哎,上个班真是苦逼一个啊,天天这样早晚都得他娘的患上低血糖……”
往事真是不堪回首,还好故园犹在,有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总比那些在地铁上直接光荣了的人要幸运。
我暗自庆幸了一番,但随即耳边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来:“鲁四毛……你好点没有……”
这声音就像回声一样在我脑海里空旷的回荡。
我环视了四周,感觉这事情奇怪到让我怀疑是不是鬼上身了。
“小丽,刚才是不是有人在叫我……”
我走到公司前台,跟小丽询问道。
“没有啊,你进办公室这段时间,连个快递员都没进来过……”
小丽满脸错愕的看了看我回答。
“哎这就奇怪了,我明明就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难不成真撞邪了?”
我满腹疑问的想了想。
但这时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鲁四毛,昨天晚上睡得还行吧,我把你的肠子脑袋都给剖开洗了一遍,怪不得你这人这么笨,里面全是鼻涕虫,怎么样感觉现在脑子是不是很好使了?”
那声音听起来很逗逼,好像完全就是猴子派来搞笑的。
“什么他娘的肠子都给剖了出来,肠子都掏出来了这人还能活吗?你他娘的以为自己是扁鹊再世吗?”
我气愤至极,不假思索的就把这人给骂了一顿。
但就是这句话差点没把小丽吓傻。
“田哥,你没事吧?你在跟谁说话啊?什么肠子都给掏出来了,要不要我帮你报警?”
说这话的时候,小丽几乎就像看着一个精神病人一样。
我见这场面无比尴尬,呵呵对小丽笑了笑:“恩,那个没什么,我戴蓝牙耳机打电话呢!又是个奇闻怪事爆料的!没事没事,小丽你忙你的……”
我天才似的圆了个谎,不过小丽这么一个不知者无罪的眼神坚定了我的决心,这声音绝对是从我脑子里面发出来的!
就这么悻悻的,我大门紧闭的把自己关在了办公室里,我生怕这外墙上甚至都吊着蜘蛛人可能会偷听到我的话,我又把百叶窗给拉了下来。
办公室里顿时就变得黑漆漆的,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这办公室墙壁里夹了几层隔音板,隔音效果还是相当不错的,我见四周没了人,几乎撸起了袖子要对着这人开干:“你他娘的究竟是谁啊?什么鲁四毛不鲁四毛的?老子姓田,有本事你给老子出来,咱俩单挑,我输了你直接叫我孙子……”
办公室里安静了好一会儿,几乎能听见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但这人这时候仿佛做了缩头乌龟一样躲了起来,连个屁都不敢放。
“怎么这么快就认怂了?你他娘的究竟还是不是个爷们儿?”
我不依不饶的像个泼妇骂街一样激将着这个人,但这人根本不上套,一直静若止水。
我见这人没了声响,心想这样与他一直耗着有失风度,毕竟这事见不得光,要不然我也不会把门关这么紧。
就在我要开灯的时候,那黑暗之中一下子露出两只亮闪闪的眼睛来,那双眼睛可以说黑暗之中都显得炯炯有神,一眨一眨的两个光点伫立在黑暗之中仿佛两只精灵不断的跳动一样。
那双眼睛走在黑暗之中,距离我越来越近,我就这么一直盯着这双眼睛。
那人走到我的面前,我看见那双眼睛一下子定在我的眼前。
就在这时,那人对着我仿佛吹蜡烛一样吹了两口气。
别说,这一吹,眼前顿时就亮了起来。
“鲁四毛?你可真是狼心狗肺啊,枉我一片苦心……”
那人突然张嘴说话了,此时他背对着正优哉游哉坐在我办公室的另外一张椅子上。
我看不清这人的正脸,但这人可以说很自来熟,压根就没有一点拘束,给人感觉就是,好像见过不少大场面一样,根本就不把我这破庙放在眼里。
这人一直没有转过身来,不知道是见得不人还是另有原因,没过一会儿,我就看见这人嘴里吐出来一圈一圈的烟圈。
“喂,说你呢,都他娘的一点不害臊吗?人家地盘上整的跟自家厕所一样,我他妈的点头允许过你在这房间里抽烟了没有……”
我毫不留情的把这家伙羞辱了一番。
但那人却一本正经的很是深情的又吐了个烟圈,然后用嘴一吹,眼睛就一直盯着那烟圈,吊儿郎当的说了句:“兄弟,睁大你的钛合金狗眼看看,看看这摆设这居家,这他娘的是你家吗?”
我用眼睛扫了扫这办公室的陈设,这人的办公室一直点着檀香,而且在桌子的案头还供奉着两位文武二爷,孔夫子还有关公。
这是典型的佛系风格,可以说根本就不是我的菜。
我的个人观点一直很清晰,虽然有时候有那么一种可能是某种神灵在庇佑着我的感觉,但我个性也不会太张扬,因为我个人认为,如果事事都归咎于鬼神之道,迷信这种靠运气吃饭、而不靠拼搏立命的观念,根本就不可取。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我是一个崇尚丛林规则的人。
我一定神,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
“这个人到底是谁?怎么一回的功夫就到了他的一亩三分地?”
我狐疑的望着这位威风八面的爷,那人缓缓的坐在椅子上转过了身。
但我一睁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回事?这个人怎么跟我长得一模一样?难道这是我失散多年、而父母又从来没跟我提起过的双胞胎兄弟?我艹,这不拍成电影真是好莱坞年度最大损失……”
但就在我看向他的腹部时,我才真正吓了一跳,这人的肚子是空的……
“你是……你是镜子里的那个人?”
我嗫喏的问那个脸色苍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