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惊动这位来历不明的老太婆,眼睛悄悄的斜了一下他的身后。
那东西在他屁股上起伏的耸动了几下,接着用力一甩,便从上衣和裙子的接缝里钻了出来。
我定睛一看,是一条足有一米多长的又粗又黑的尾巴,那尾巴上没有一点毛发,可以说看上去都有些发亮了,像极了一条老鼠的尾巴。
我再猛地一看那老太婆的脸,虽然这老太婆长着一副和蔼可亲老年人的模样,但是他说话时,上颌与下颌之间咀嚼的样子几乎跟猴子一样。
我心里一揪:“天啦,这该是多大一条老鼠,都能够站起来说人话了……”
那老太婆并未察觉自己有点异样,但我此时已经完全僵硬在那里。
感情这老太婆说的什么工匠,原来根本就是一群成了精的老鼠,真不知道这老鼠嘴里的月亮究竟又是什么玩意了。
但我现在几乎不敢作声,生怕会露馅,招来这老鼠精的同伙,这么多这么大的老鼠,把我啃成骨头渣子那简直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阿婆,你说的你都已经在这地下活了四百多年了,这个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小伙子,这是我们族人的一种历法,我们一世大概等于你们十年,我活了四百年大概就相当于你们人间的四十年……”
我心里暗骂:“卧槽,什么玩意儿,不就他妈是一堆老鼠吗?还他妈文嗖嗖的说什么族类……你真当我傻子,什么都看不出来啊……”
但这时那老太婆陡然大怒:“小伙子,举头三尺有神明,我毕竟长你许多岁数,劝你凡事不要想得太多,毕竟傻人有傻福,老天爷是长眼睛的……”
被这么一数落,我不由惊叹:“卧槽,想不到这老太婆竟然这么厉害,连我脑袋在想什么都知道……这他娘的还有我活的天下吗?”
但那老太婆心无旁骛的说道:“小兄弟,你这手里的刀应该是指向对你生命构成威胁的,不应该指向一个无辜的老太婆……”
我察觉到这个老太婆可能是一条老鼠精的时候,手里的那把管制刀具早已经握的紧紧的指向了他。
见这老太婆似乎没有这么厉害,我心里才松了口气:“阿婆,这个可能是刚才我对付那个蟒蛇的时候心思太集中了,几乎都已经肢体麻木……”
说完,我便丢下了那把管制刀具。
那老太婆问我:“小伙子,你是不是有点怀疑我不是人?”
这句话实在是戳中了要害,我心里早已经有了这种想法,只是不敢冒出声来。
我唯唯诺诺的说了句:“阿婆,哪里的话?你这么面善,就算不是人,那也是对人没什么恶意的另类……”
那老太婆憨态可掬,粲然一笑,几乎露出一排极为明显的老鼠牙出来:“小伙子,其实你刚才杀掉的那条蛇一直以来都是我们的天敌,这四百年来死在这蟒蛇嘴里的族类不计其数,但族人一直对这条蟒蛇束手无策,没想到你一到这里便为我们除去了心腹大患……”
我一直陷在一个迷惘之中,单小雄明明是被那个巨大的剥皮虫吞噬,之后可以说根本没有人能够再助我一臂之力,可在危难之中我明明听见单小雄一句关乎性命的暗示,而且我明明记得蟒蛇嘴里吐出的根本就是单小雄的脑袋。
能够解释这个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刚才我的确是在幻境之中,但是这蛇肚子里空空如也,根本就没有死尸的味道,我是不可能被催眠的……
我马上回过神来:“阿婆,难道你已经死了?”
我回想起当时在地上看到的那个一直流血的影子,那个影子的形状根本就是一个巨大的老鼠。
那老太婆低首不语,踟躇了半晌,悠悠的说道:“小伙子,我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这老太婆鬼鬼祟祟的,不免有些让我生疑:“这他娘的怎么说话拐弯抹角的?就不能直来直去的说两句吗?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
但正如这老太婆所说的,这老太婆好歹是个长辈,我能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吗?
我委婉的对老太婆说:“阿婆,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我这人不是那么爱计较的人……”
那老太婆磨磨蹭蹭还是有点犹豫不决,打量了我几番之后说道:“好吧,既然你这么诚恳,那我就直说了……其实死的并不是我,而是……你……”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一个大活人明明就生龙活虎的站在这里,怎么就成了死人了呢?这老娘们儿会不会说话,有这么大言不惭的咒人的吗?
我虽然怒不可遏,但是依旧敛声屏气:“阿婆,你是不是被这蟒蛇吓得犯晕乎了?我这么大一个活人站在你面前,怎么可能是个死人呢?”
没想到那老太婆继续装神弄鬼的说道:“其实死的并不只有你,还有你的同伴……”
单小雄与我虽说不是自幼就已结交的老交情,但是经历此事,早已情同手足,我见这老太婆 简直不可理喻,赶紧打断那老太婆的话:“阿婆,行了说一次就行了,干嘛把兄弟也捎上,可没带你这么过分的啊……”
那老太婆抬头瞅了我一眼,摇了摇头:“小子,你我本来就是有缘人,可怜我拿你当朋友你却把我当衣服,你要晓得一般的人我是不会给他指点迷津的,只是你帮我们族人杀死了天敌,我们族人理应报答你们,才跟你说了真话,你却把一片好心当成一片驴肝肺……”
我见这老太婆没完没了起来,几乎就要动怒开口破骂,但此时天上不知何时飘来一层黑压压的乌云,那乌云卷着一股阴风,阴风卷的粮站地面上飞沙走石。
我定睛一看,发现这黑压压的乌云根本就不是乌云,而是一群黑压压的乌鸦,铺天盖地而来的乌鸦异常聒噪,吵得人心神不宁,感觉脑袋都要被吵炸了一般。
我向来对乌鸦就比较反感,从小几乎是听着“乌鸦叫,祸事到”的典故长大的。
传说这孔子的一个弟子公冶长,一次砍柴发现一条黑蛇和白蛇在交媾,这公冶长听说看见黑白蛇交媾极不吉利,便用石头去砸那黑蛇,没想到黑蛇没砸到,砸中了白蛇,白蛇的头被砸的几乎烂掉。
这白蛇是有夫之妇,回到家中便把这事情跟自己的丈夫说了。
这白蛇的丈夫便要找公冶长报仇,走到公冶长家里的时候,这公冶长便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告诉了这白蛇的丈夫,这白蛇的丈夫听完大怒,便要回去跟白蛇讨个明白,没想到那黑蛇不思悔改竟跑到白蛇家中,这一场景正好被白蛇丈夫看见。
白蛇丈夫大怒,当即斩下这黑蛇的脑袋,他听说人类都喜欢吃蛇胆,便把这黑蛇的蛇胆掐碎送给公冶长,公冶长无意之间吃下这蛇胆,次日便能听懂鸟兽语言。
一次碰见一直乌鸦一直在树上乱叫,听起来好像在叫自己:“公冶长公冶长,南方有死獐,你吃肉来我吃肠。”
那公冶长感到南边一看果然有只死獐,但公冶长极不喜欢乌鸦,就没有把死獐分给乌鸦,乌鸦因此狠上公冶长。
一次这乌鸦又像以前一样说道:“公冶长,公冶长,南方有死獐,你吃肉来我吃肠”,那公冶长走到南方,看见那边围了一大群人,生怕别人抢走死獐,便疾呼:“我击死也,我击死也……”
但拨开人群一看,这地上躺着一个死人,那人群里的人都听见公冶长说这人是自己杀的,便把公冶长扭送到了衙门,公冶长因此而得了牢狱之灾。
因为这公冶长是孔子的弟子,在鲁国颇有声望,也是搞教育的,这故事就被传了下来,乌鸦不祥的传统习俗也就跟着传了下来。
小时候我爷爷经常跟我讲,但凡是遇上乌鸦惨叫的,在地上吐一口口水蹬足臭骂一顿或者心里默诵:“乾元亨利贞”五字真言七遍即可破解死咒。
尽管我对这玩意不怎么畏惧,但是这蝗灾一般的乌鸦群还是把我给镇住了,这排山倒海的阵势就好比大兵压境,如果是活人还好,这等架势完全比阴兵过境还要恐怖。
我满以为这老太婆此时能给我一个完美的解释,可这老太婆不仅此时一言不发,而且整个人都有点魂不守舍的样子。
我见这老太婆脸色煞白,也跟着哆嗦起来。
在这鬼地方呆的时间长了就算没病也被吓出病来,好不容易遇上一个脑袋稍微有点正常的人,这老太婆此时吓得牙齿都直哆嗦。
这真是靠山山崩,靠地地塌,看来还是老话说的好,靠天靠地真不如他娘的靠自己,这打铁还需自身硬,自身都不硬气,这他娘的随时都可能被尥蹶子。
我紧绷着神经,终于把自己骚乱的心给平了下来。
那黑压压的乌鸦群在天空中不断的变换着阵势,时而是一条巨大的龙卷风,揭天拔地一样壮观,时而是一条长蛇出洞,首尾有条不紊,倏地就在天空中像一条咆哮的巨龙一般游了个大圈,时而像一展巨大的幡旗,那幡旗波浪起伏仿佛真的在天上随风招展一般,劲拔的犹如一道飞出去的令旗。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就算这个纪实报告写的不是很完整,不是很有分量,关于这乌鸦群的排阵照片可以说也是轰动性的,他的真实存在要胜过于千言万语,根本就不是文字能够取代的……
我的眼睛几乎不敢离开取景器……
对着取景器,我不禁感慨着动物界的神奇,如此阵势,恐怕训练有素的部队都难以保证不出一点差错。
那乌鸦就这么不断的犹如小儿耍戏一般变换着阵势,我看的眼睛几乎都直了。
但不过多时,那密密麻麻的乌鸦群里就开始零星的冒出许多火点来,大概是两三分钟的时间,那密密麻麻的乌鸦群里豁然的就亮了起来,就仿佛整个乌鸦群都着了火一般。
盘旋了良久,我都没看见一个乌鸦坠落在地,我心里暗自称其,这该死的乌鸦到底他娘的是在玩什么把戏?难不成今天有什么大事发生?八级地震?又或者是要洪水滔天?
醒醒吧,江城根本就不是地震活跃地带,别说八级地震就是四级以上都少见,洪水滔天?根本不可能,这种小儿科,气象局不可能拉警报……
那乌鸦群毫无去意,眼看着渐行渐远,但走到一定距离又急调马头。
终于鸟群又飞回了我们这边,我把镜头拉了拉,此时取景器里关于乌鸦个体拍的一清二楚。
只见这乌鸦嘴里都衔着一个火球。
我刚按下快门,就看见这些乌鸦的嘴巴一松,那火球一个自由落体从天上掉了下来!
我把镜头一缩,取景器里的画面把我吓得几乎都喘不过气来……
只见密密麻麻的火球,雨点一样的从天上丢了下来!
“田大龙!快跑!”
猛然间我就听见里面好像有一只乌鸦学着人声向我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