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是蔓生植物,“葛”也是蔓生植物,缠绕到别的植物或物体上才能不停地生长,因此“瓜葛”用来比喻辗转相连的亲戚关系或社会关系。清人伊秉绶所著《谈征》“瓜葛”条定义为:“蔓延相及属之绵远者云瓜葛。”
东汉学者蔡邕《独断》一书中载:“天子以正月五日毕供后上原陵,以次周遍,公卿百官皆从,四姓小侯,诸侯家妇,凡与先帝先后有瓜葛者……皆会。”“瓜葛”是指亲戚无疑,却是指的远亲,因为“四姓小侯”和“诸侯家妇”跟皇帝的亲戚关系可想而知远到了何种程度。
“瓜葛之亲”也称作“葭莩之亲”。《汉书·传·景十三王传》:“今群臣非有葭莩之亲,鸿毛之重,群居党议,朋友相为,使夫宗室摈却,骨肉冰释。”颜师古注:“葭,芦也。莩者,其筒中白皮至薄者也。葭莩喻薄。”“葭”是芦苇,“莩”是芦苇里面非常薄的那层白色的膜,因此“葭莩”一词就用来比喻亲戚关系疏远淡薄。唐人权德舆在《奉和韦曲庄言怀,贻东曲外族诸弟》诗中写道:“小生忝瓜葛,慕义斯无穷。”对外族诸弟而自称“瓜葛”之亲,可见亲戚关系的确非常远。章炳麟这段话写得更是清楚:“其在同党,虽无葭莩微末之亲,一见如故。”“葭莩之亲”即微末之亲,其意甚明。
《晋书·王悦传》记载了一则东晋开国功臣王导和大儿子王悦的趣事:“导尝共悦弈棋,争道,导笑曰:‘相与有瓜葛,那得为尔邪!’”王导下了一步棋后想反悔,王悦按住父亲的手指不让他悔棋,王导开玩笑说:“你我还是有些瓜葛的,你哪能这样不讲人情呢!”蔡邕注解道:“瓜葛,疏亲也。”即远亲。
“瓜”和“葛”都是蔓生植物,因此“瓜葛”牵缠在一起也指代夫妻。魏明帝曹叡《种瓜篇》:“与君新为婚,瓜葛相结连。”元人白朴《墙头马上》:“果若有天缘,终当做瓜葛。”都是指代夫妻。
《诗经·唐风图》“葛生”,(传)南宋马和之绘,赵构书,绢本设色长卷,辽宁省博物馆藏。
马和之,生卒年不详,钱塘人,南宋画家,官至工部侍郎。擅画人物、佛像、山水,为御前画院十人之首。自创柳叶描,行笔飘逸,着色轻淡,人称“小吴生”。宋高宗和宋孝宗曾书《毛诗》三百篇,命马和之每篇画一图,汇成巨帙。画作笔墨沉稳,结构严谨,笔法清润,景致幽深。该系列摹本众多,存世至今约十六卷,风格、水平不一,散藏于几大博物馆。
这一段画面对应的诗是《唐风·葛生》:“葛生蒙楚,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处……”这是一首悼亡诗,女子悼念去世的丈夫。古人认为此诗是讽刺晋献公好攻战,令国人多丧。诗的开头以爬满荆棘的葛藤和覆盖荒野的蔓草起兴,哀楚凄凉。郭沫若曾将它改写为一首男子口吻的白话诗:“葛草把树颠都蒙了,蔓草把土田都满了。我的爱人她是早已死了,我只是一人留着……黑夜长得和冬天一样!白昼长得和夏天一样!我要受过了一百年的痛苦,才能挨近到她的身旁!”夫妻本如瓜葛相连,一方早逝,留下另一方独对荒芜余生,怎一个愁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