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说闲话、喜欢搬弄是非的女人俗称“长舌妇”。其实长舌的未必都是妇人,很多男人的舌头也很长,为什么偏偏把火力集中在女人身上呢?
这句俗语的源头单指一人,这个人是个女人,叫作褒姒(sì),她是周幽王的宠妾,也是历史上著名的“烽火戏诸侯”的女主角。《诗经·大雅·瞻卬(áng)》是一首讽刺周幽王只知道宠幸褒姒却斥逐贤良的诗,其中吟咏道:“妇有长舌,维厉之阶。乱匪降自天,生自妇人。”意思是有个妇人长了个长舌头,这是灾祸的根源。大乱不是从天而降,而是这个妇人制造的。这当然是在古代社会中流行的“女人祸水”论的写照。
诗中的“妇”特指褒姒。从这首诗发源,“长舌妇”这一俗语流传开来。不过可悲的是,这首诗仅仅指褒姒一人是“长舌妇”,后人却把它作为一种通称。
古时有遗弃妻子的七种条款:不顺父母者,无子者,淫僻者,嫉妒者,恶疾者,多口舌者,窃盗者。“多口舌者”就是长舌妇,长舌妇的命运就是被休,可是,如果该长舌妇的老公也是个长舌男呢?
西汉焦延寿所作《焦氏易林》中两次写道:“尹氏伯奇,父子生离。无罪被辜,长舌所为。”“尹氏伯奇,父子生离。无罪被辜,长舌为灾。”
这是一个著名的长舌妇的故事。据《乐府诗集》引东汉蔡邕《琴操》中说:“《履霜操》,尹吉甫之子伯奇所作也。伯奇无罪,为后母谗而见逐,乃集芰荷以为衣,采楟花以为食。晨朝履霜,自伤见放,于是援琴鼓之而作此操。曲终,投河而死。”
伯奇“援琴鼓之”而作的歌是:“履朝霜兮采晨寒,考不明其心兮听谗言。孤恩别离兮摧肺肝。何辜皇天兮遭斯愆(qiān,罪过),痛殁不同兮恩有偏,谁说顾兮知我冤。”
《世说新语·言语》刘孝标注引《琴操》还有此后的情节:“宣王出游,吉甫从,伯奇乃作歌,以言感之。宣王闻之曰:‘此孝子之辞也。’吉甫乃求伯奇于野,而射杀后妻。”
从“长舌妇”这个俗语可以看出中国古代男尊女卑的传统思想,类似的俗语还有“头发长见识短”,都是对女性的偏见。
杨洲周延(1838—1912),日本江户后期至明治时期浮世绘知名画家,擅长美人绘、役者绘,因描绘穿着“洋服”的明治美女和德川幕府大奥内女性的作品而广受欢迎。“东绘昼夜竞”系列作品创作于明治十九年(1886),以各种历史事件、传说和妖怪故事为主题,色调妖艳,构图饱满,有强烈的临场感。
此幅画的是江户三大传说之一的玉藻前的故事。玉藻前是由白面金毛九尾狐变化而成的绝世美女,在平安时代末期出现,以博学和美貌迷惑了鸟羽上皇,成为宠姬。不过阴阳师安倍泰成识破了她的原形,她逃出宫后被追兵射杀,死后化为下野国那须野原的杀生石。画面用夸张的构图描绘了玉藻前身份被揭露的场景,上面的小框画则描绘了九尾狐之死,两个场景以昼夜区分。放射状的金色光线如同阴阳师的法诀,令妖狐无所遁形。
在日本早期传说中,玉藻前只是一个本土狐精,后来受中国文化影响,逐渐与中国的奸妃相结合,有的作品说她是妲己,有的作品说她是褒姒。发展到江户时代,九尾狐竟凭借幻化的本领惑乱中、日、印三国君主,真是艳名远播。
《东绘昼夜竞玉藻前》,杨洲周延绘,锦绘木版画,188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