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雾气愈来愈大。天空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雨水点点滴滴地打在一张略显稚嫩的脸庞。闭合的眼角动了动,过了许久,意识才稍微清醒一点。
方元此刻满头乱发肆意飘扬,雨水流过,挣扎着动了下身体,只觉自己四肢百骸几乎要拆裂开来,胸中仿佛被或烧一般,痛苦无比。
他直觉头昏脑涨,轻飘飘的身上提不起力气。良久以后,他才弄清楚自己身处悬崖半腰的一丛灌木之上,抬头看去,上方尽是被自己坠崖之力冲击的断枝残骸,如若不是有这逆流而上的树干支撑,自己早已不在人世了。
浑身的酸痛与疲劳,使得他一动也不愿动,在这风雨之中,微睁的双目重新闭合,在昏晕之中睡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时间,雨停了,清凉的山风掠过,使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睁开眼来,只见天空一片清明,一轮残月高高挂在天上。他身形一侧,直觉满身酸痛,骨头都要被拆裂了。但他最终还是忍耐着试图起身,灌木丛簌簌地抖动,差点将他坠下崖底。所幸眼疾手快左腿架在灌木躯干,双手紧紧抓住枝叶才使自己稳住身体。
此刻雾气已被雨水冲刷殆尽,趁着微弱的月光他才看清自己距离崖底不过十丈左右,传闻临渊崖底八百丈深,自己坠下崖来竟保了一条命,心中不由感念父母二位双亲在天有灵。
他强行翻了起身,沉重地喘息起来,缓缓地向崖壁移动,靠在崖壁上歇息好一会后方才觉得舒畅起来。
四周静寂,只有他的喘息声阵阵,望着皎洁的月光,不由得苦笑起来。
寂静中,他暗忖道:“既然我捡回了这条命,那就不能白白的活着!”
夜色似水,晚风吹过,带着阵阵寒意,他挪了挪身体,若直接跳下去,自己就算不死也残,定了定心神,查看着情形,崖壁上长着些许绿植,在这暗夜之下辨认不出。
“咳咳咳!”咳嗽几声。强忍伤势向最近的绿植跃去,左手五指伸出,一把抓了上去。
“抓住了!”心中稍喜,却不料那株绿植扎根不稳,被他连根拔起。暗道一声不好沿着石壁滑了下去。慌乱之中双手挥舞抓住了根救命稻草,又将其连根拔起,还好减缓了下坠之力。
“嘭”地一声,方元跌在地上,晕了过去。
又是一阵夜风吹过,一只无名虫子爬上了他的脸上,嘴角微微上扬,意识也渐渐清晰起来,便感觉又冷又饿,刚想起身站立,便觉五脏六腑碎裂一般,动弹不得。
想不到此刻连一只小虫子都欺负自己,恼怒间左手颤抖着抓住那只虫子往自己嘴里送,一腔无名怒火尽数撒在这虫子身上。吃下这虫子后感觉眼前清晰不少,不知是不是味道难吃的原因。
忍着剧痛翻了起身,坐在地上,仰面深吸一口气,觉得昏涨的脑袋清醒不少,刚欲站立准备行走,耳边忽地响起一阵嗡嗡的声音,使得他全身气血都不停地浮动,几乎又要跌倒在地。
他拼命压制住那浮动的气血,却发觉浑身气血顺着经脉流畅的运转起来,缓慢的修复着自身伤势。虽然觉得奇怪,但是他却不敢妄动,只得坐下调息内力,刚一运气,便觉得丹田一阵刺痛,看来自己伤势远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重。
刺痛使得他运气不得不慢了下来,唯恐落得个丹田炸裂身死的下场。不知过了多久,紧闭的双眼再次睁开,只见他浑身被汗水湿透,不过脸色较之前好上许多。
天色渐明,虽无阳光照射下来,但此时的光线比夜晚亮堂不少,方元此刻早已饥肠辘辘,看着崖壁上的杂草长着一些果实,饥饿难耐的方元顾不得许多,一把摘下囫囵吞枣般的往口中塞。酸楚中略带苦涩的味道着实不怎么样,但方元还是吞了下去,一连吃下许多这不知名的果实后,方元疲乏的身体恢复了不少气力。
沿着崖壁一直走,前方一股细长的水流沿着崖壁流下,方元冲上前,张口贪婪地享受着,看来天不绝人路。
饮水过后,他的目光凝聚在爬满藤蔓的崖壁之上。在距离他不到一丈之处,一柄长剑插入壁间,只露出半截剑刃,那剑柄上的长带随风飘动。
这柄剑对他而言再熟悉不过了,因为那就是戚爷爷的佩剑。
他情绪激动地奔了过去,握着剑柄,心中一阵哀痛,眼前好像又见到戚爷爷教自己剑法的过往。
他悲愤地长啸一声,用力一拔,只听“咣”地一声,剑刃沿着没入石壁之处而断,削断了不少藤蔓,他手持着剑柄,几乎累地栽倒于地。
剑刃一闪,泛起一层淡淡的寒光,一条长长的丝带随风飘着。如今人死剑断,他咬了咬牙握紧手中断剑,喃喃道:“戚爷爷...”
思绪渐渐收回,他记得戚爷爷是被踢下来的,顿时激动的在这崖底寻找起来,不多时看到远方地上斜躺着一具尸体,凑近一看早已面目全非,凭借着衣着能辨认出就是陈长远。
两行热泪从这个少年眼眶流出,他小声地啜泣着,不多时,他捧着心口,呼吸沉重起来,“哇”地吐出一口鲜血。右手衣袖擦了擦嘴角,面色一凛。“南天一派,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许久之后,一座坟包前,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将手中残剑插在地上。“戚爷爷,元儿无能,只能将您葬在这!”
“轰隆”一声响动,好似有什么东西坠落一样,随后发出“沙沙”的声音。方元回身一看,之前先前剑刃插入的石壁之处,泥土崩裂,土石正不停地滚落下去,不一会儿便在这崖壁上出现一个洞窟。
显然这崖壁上本来就有这个洞窟,只因长满藤蔓,泥沙堆积起来,以致封住。自己无意间将藤蔓切断,震动泥土,所以才使得积土滚落,洞口重新呈现出来。
他收起悲痛的情绪,怀着好奇之心,缓缓地向洞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