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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苏淘淘心里藏着的冤屈,无论多深多重,这么多年了,也能坦然面对了,尽管报仇之日遥遥无期,但她还不至于为此而自损身体。沈盼儿则不然。她接连遭遇屈辱,在雪耻的路途上又几番不顺,其中的愤懑,一时半刻是无法消弭的。苏淘淘正是因为能够感同身受,才悄悄去探望她,唯恐她和为她治伤的老韩起了龃龉。

刚指挥完成了一场精彩的抢劫,苏淘淘绕了个远路,亲自去了归家庄,探望沈盼儿。

这次的倒霉蛋是儋州刺史,收获了几个海外的宝物。距离皇帝圣寿还有十几天,儋州的礼物,应该是最后一批礼物了。近两个月的忙碌,总算告一段落。

带着轻松的心情见到了正在庭院里练剑的沈盼儿,苏淘淘送来了一坛好酒。郎中老韩虽然绝对反对重伤未愈的病人饮酒,但那酒是苏淘淘亲自送来的,所以只瞪了瞪眼,没说什么。

可是等苏淘淘斟满了两杯酒,沈盼儿却问:“世人都说借酒浇愁。你到底有什么愁?”

苏淘淘的手抖了一下,又立刻恢复常态。她故作轻松地笑笑,说:“我就不能为你而愁?”

沈盼儿跟着笑了笑,说:“你的愁比我大,我可不背这个锅。”

苏淘淘问:“何以见得?”

“明眼人都能看见啊。我现在只是你的鹰犬爪牙,服从你的安排。我的仇恨如果是山川大河,你就是天地寰宇。你不说,我不问。我自己的仇已经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可不想愁他人之仇。”

“你倒是聪明。”

“不过——”沈盼儿说,“虽然我并不想知道你的仇是什么,但我猜测,或许跟我有关,否则,你也不会耗费这么大的人力物力,冒着这么大的危险来救我。”

苏淘淘扬首饮了一杯酒,酒入愁肠,激得她眼前泛起了水雾。她说:“所谓因果循环,应该我背负的东西,我可不敢推脱,否则将来到了地下,不敢再见故人——如果我说,你我其实很久很久以前就有关联,或者说,让你沦落成现在这副样子,我也是有责任的,你会如何?”

沈盼儿瞧着苏淘淘那张看似古井无波实则暗流涌动的脸,说:“你不用给我提示什么,我也不想猜测你的身份。你也说了,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你既没有杀我父母,又没有夺我妹妹,你帮了我。我只知道,你是我的恩人。你想让我怎么死,我就怎么死。”

“不后悔?”

“只要能报仇,能杀了何武鸿,我就不会后悔。”沈盼儿坚定地说。

从归家庄出来,走在黑夜里,听着路边细微的虫鸣,嗅着细雨过后泥土的清香,苏淘淘反倒有些心情沉重。在已经有初步雏形的刺杀何武鸿的计划里,沈盼儿是必定要死的,没有活路,所以说,沈盼儿等待着洗刷冤屈,实际上也是等待着死亡。

那绝对是个残忍的过程。

苏淘淘模糊地记得,她很小的时候是见过沈家两姐妹的,只是隔得远,年岁又小,印象不深。她只知道那是沈将军家的姐妹花,一个活泼,一个文静,都是那个大老粗的至宝。

现在啊,那个喝酒能把蜀王喝趴下的沈将军去了,那个文静的姑娘去了,只留下那个活泼的姑娘,淡去了笑颜,褪去的光彩,也即将离去。

回到棺材铺的时候已经晚了,苏淘淘没有胃口再吃东西。听苏祸说苏茶茶等了她好久,实在撑不下去,已经睡下了,她也耷拉着脑袋,走进了房间。

刚下过雨,连月光都没有,屋子里黑乎乎的。苏淘淘懒得掌灯,把鞋子随意一丢,一屁股坐在床榻边上。

累啊,真的累,万籁俱静的时候,最适合顾影自怜,可惜,她连个影子都没有。她就像藏在黑暗里的老鼠,就算逼不得已,做出的事也不会被阳光下的人所理解。

可是,是谁把她逼成老鼠的?还不是那一个个活在阳光下光鲜亮丽的人们?他们都能好好活着,为什么,为什么她必须地?

许是老天爷想回答她这个问题,突然,周围的气流发生了变化。

轰!

有一个黑影闪现,一掌打中她的右臂,将她直接轰了出去。她身体完全不受控制,直接砸在墙角安放的衣柜上,“嘭”的一声,摔在地上。

苏淘淘在这一连串的重击之下几乎没了意识,脑袋里的嗡鸣比当初被晏崎峰钳制时的声音还要乱、还要吵,五脏六腑简直要被打碎,眼前出现怪异的光圈,却不能让她把周围的景象看清楚。

不等她有任何反应,脖子就被人掐住,并提了起来。身体悬空的感觉太过恐怖,令她浑身如散架一般,呼吸也不顺畅了。

她的袖子里藏着短刀和“相思索”,是她多年来在刀山火海间保命的利器,也是她能够在此时此刻拯救自己的手段,但是,但是,她没有用。

她只是像一个寻常的女子一样,徒劳地拍打着掐在脖子上的手,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音节。她似是呼救,又似是绝望赴死。

这么大的动静,苏祸是不可能听不到的,更何况还有苏茶茶因为受到惊吓而爆发的哭声。他踹门进来,朝着那个不速之客飞起一拳。

那一拳被刺客躲了过去,好在,把命悬一线的苏淘淘留在了原地。苏淘淘瘫在地上不能动弹,甚至半天不能发出声音。她知道自己伤了喉咙,知道身上很多处骨头有了不同程度的损伤,知道额头上有温热的血一股一股往外冒,知道被吓坏了的茶茶在哭喊着姑姑。她想对苏祸发布命令,想对苏茶茶表示安慰,但她做不到。

来者是谁,她已经有了答案。

苏祸和刺客在你一拳我一拳地对战着,虽说苏祸身材魁梧,力大无穷,但在和对方比试招式时,竟然占了下风。他的脸上遭了一记重创,腰上挨了结实的一脚。好在他能仗着力气稳住阵脚,还重创了对方的胸膛。两个人咬着牙对轰,把周围少得可怜的家具打得七零八落。苏茶茶唯恐在黑夜中被误伤,连滚带爬地躲到床角,咬着被子啜泣。

一时间,小小的棺材铺简直成了一个棺材! TeK/bKaYG1pR5FuokcgDi/x5cwPppJFTeZeGTQqtUkKKrzV4YBQHO2BmpVn58Md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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