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出于真心还是虚情假意,来者皆是客,甄嬛自是不会失了礼数,温婉地邀我入室,共品香茗,叙话谈心。
“方才去咸福宫看眉姐姐,本想与眉姐姐一同来看甄姐姐,不料姐姐先过来了。还是晚了一步。”
我自然没有去咸福宫,因为我知道她不在宫里。
“一点都不晚,咱们正好一起说说话。如今啊,我住在咸福宫,主位敬嫔娘娘是一位很好说话的人。哎,你那边如何?”
“我那边,就这样。富察贵人......”
我蓦然驻声,心中涌起一丝自嘲。
忆及往昔,我曾误以为富察贵人并非那多事之人,然则其怀有身孕之后,却也变得恃宠而骄,处处与我为难。
富察贵人,你对我的那些算计与刁难,我皆铭记于心,未曾有片刻遗忘。
来日里走着瞧。
浣碧给我端上来了一盏我爱喝的香片茶,沈眉庄不由得赞扬:
“我原以为流朱伶俐,不想这浣碧嘴更巧,心更细呢......如今还被皇上封了官女子,若是哪天当上了真正的小主,这还不得伺候的皇上满心欢喜......”
浣碧一脸害羞状,缺难掩她心里乐开了花。
甄嬛看了她一眼:
“浣碧服侍我久了,自然比别人多长些记性。”
甄嬛这么高傲,此刻又被降位答应,怎得允许自己的婢女与自己平起平坐,字里行间还是在提醒和强调着浣碧的“丫鬟”身份。
遥想当年,甄嬛也是让浣碧“从玉不从女”,催着浣碧赶紧的择一名字,区分她“外室所生”或“义女”的身份。
随后,沈眉庄就说自己带了采星和采月来宫里,甄嬛有流朱和浣碧,后又问起我。
看似是不经意的询问,却让我心中微澜四起。
我是没有贴身侍女带来的。
她们二人如此提及,是不是在跟我炫耀自己的家世,教我难堪?
我只能如实告知,我身边此刻只有内务府选上来的宝娟、宝雀和雁小宝。
与我而言,服侍我是次要的,眼下更为紧要的是让他们绣花啊!
紧接着甄嬛又要把菊清指给我,
看见菊清走进来,那么小小的一个姑娘,纤弱的身姿,眉清目秀,我反而有些害怕。
那时,我为了防着她是甄嬛派过来的卧底,把她下毒了解了,以防后患。
其实我很怕。我怕报应不爽,我更怕留着她,她将会和甄嬛合力害我,所以那也是无奈之举。
我也不想杀害一个无辜性命,不如,今天就帮她改命,也算补偿了这丫头。
“不,不!”
我赶紧拒绝了甄嬛。
“......我......不怕姐姐们笑话,我进宫是没有带多少体己钱的,都是指着月历银子过日子。然而内务府给的吃食月票也是有定数的,多一个,恐怕会养不起......姐姐给的人,我也不想委屈了她......”
甄嬛瞧见我面上那副窘迫之态,便改口,收回了将菊清指派于我的打算。
转而告诉我,华妃与皇后赐予她诸多物件,邀我前去挑选一二。
她此举,莫不是在见我窘迫之时,还特意提及此事,向我炫耀一番?
“今日新得了几匹缎子,我看正合你穿,等下我就让采月给你送去延禧宫。”
“两位姐姐待我这样好,我无以为报。这份情谊陵容感激不尽。”
有谁知道?我在被施舍的时候,口中言说着感激之辞时,内心却充满了难以名状的羞耻之感。
我宁愿自己独自守着寒风度日,默默承受那份凄清与苦楚,也不愿被人看见半分。
“你我姐妹三人一同入宫,彼此又熟悉,互相照顾是应当的。”
甄嬛言毕,便唤崔槿汐带我去库房,我挑了碧水琉璃耳环、玉兰花开玉佩、繁星点点珠链。
这碧水琉璃耳环采用上等琉璃材质,晶莹剔透。玉兰花开玉佩则以白玉雕琢而成,形状为盛开的玉兰花。
最为灵巧的则是着繁星点点珠链,由数百颗小珍珠串成,如同夜空中的繁星。
这几样首饰,我选中它们,并非因其价值连城,而是因为它们易于变卖,能在关键时刻解我燃眉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