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洲客客气气的介绍,随和但不随便,熟稔但不轻佻,可见这个跟在梁九洲一步之后、举止随意的女人,确实是正儿八经的朋友、同事,而非豪门圈中……勾勾搭搭的情人。
随行的人很快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纷纷寒暄表示一定会持续关注秦大研究员的项目,为科研建设添砖加瓦……
秦烟敷衍地应了几声,就任凭梁九洲把人赶走了,只余陈关守在寺门口,林向南和秦烟、梁九洲三人在偌大的寺院内闲逛。
在寺上,秦烟和梁九洲格外默契,散步的步子节奏都一致,很明显只是随便看看走个过场,唯有特意跟过来的林向南十分虔诚,拜完这个菩萨拜那个老祖,最后求了一堆各式各样的平安符,然后每样都挑了一份往秦烟手上塞,硬着头皮只当秦烟旁边的梁九洲完全不存在。
“师姐,这个是求财的,这是管发财的,这个是升职加薪的,这个是管撞大运的,这个是驱霉运的……”
秦烟拿着一堆平安符,趁林向南转头就跑的工夫,往梁九洲跟前递了递:“梁总,选两个?算我送你的。”
梁九洲嗤了一声:“敷衍。”
秦烟啧了声,见他不要,就把所有的平安符都一股脑揣自己兜里,一脸惋惜:“梁总,你要明白一件事,林向南求的符可是比我去求法力强太多了,你这是亏本了。”
梁九洲不以为意:“对人不对事,秦研究员心诚则灵。”
秦烟躲不过,索性抬脚往距离最近的殿宇走,想着随便文殊普贤哪个菩萨,求一个算了,可等走到跟前:送子观音。
梁九洲啧了声,尾音上挑,仿佛透着难以置信:“秦小姐这是想请送子观音保佑我生孩子?”
秦烟本来就憋着笑,梁九洲一说话她彻底破防,笑出了声。如果这送子观音真的显灵,高低不得让梁九洲一夜变性,否则再物理操作也难以实现“送子”。
秦烟脑子里已经脑补了乱七八糟的某某文学,嘴上却很认真道:“梁总不想生吗?可惜了……那我请菩萨保佑你们家子孙繁盛、一胎八个好了。”
梁九洲道:“我现在怀疑你是梁家哪个旁支派过来夺权的细作。”梁家子孙繁盛、一胎八个,目前看来他和梁久一短期内都无望实现,除了那些旁支想利用孩子多分一份家产,主家还没真没人想多生孩子。
梁父是主家的独子,梁九洲的爷爷也是独子,到了梁九洲这一代,因为梁父梁母感情好,才被催着多生了一个梁久一。
秦烟听完家族故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赞道:“原来是祖传的好男人,梁总继续保持,争取发扬光大。”
豪门圈子里,能子孙干净的不多。
梁九洲笑了,但这次笑容里却带着一丝讽刺:“生几个儿子,和本身是不是好男人是两回事。”
秦烟装作听不懂,哦了一声,转身往送子观音旁边的殿宇走,这次是药王菩萨,保佑人健健康康不生病的菩萨,专业对口。
本来俩人要一块走进去,梁九洲接到了电话,本来想挂断,看到联系人又停止了动作,看了秦烟一眼:“菩萨在上,秦小姐应会信守承诺的吧?”
秦烟笑得很灿烂:“梁总,信则有,不信则无。”
秦烟独自抬脚往里走,仰视菩萨泥雕的那一瞬,才想起来早先没有提前找林向南请教一下拜菩萨的流程,心里诚不诚是一回事,面上的恭敬和尊重则是另一回事。
秦烟努力搜索记忆中别人拜佛的样子,跟着感觉跪在蒲团上,拜了几拜,心里默念菩萨勿怪,拜完了将将站起来的时候,才想起来这一拜本来是要给梁九洲拜平安的,于是随便想了几句吉祥话过过脑子。
起身时,秦烟送上梁九洲事先准备好的香火钱,坐在香火盆一旁念经的和尚递过来两块平安符,秦烟恭敬收下,转身欲走之际,和尚突然沉沉开口道:“施主请留步。”
秦烟眯了眯丹凤眸,脸色微变。
等到梁九洲进来的时候,刚好看见秦烟面带微笑对老和尚点头告别,老和尚古井无波般的眼睛里充斥着无限悲悯,见有人走进来,则重新缓缓合上双目,继续敲钟念经。
走到寺院里的大槐树下,梁九洲疑惑问:“那和尚认识你?”
秦烟将两张符递给梁九洲,敷衍地啊了声,说:“他给我算了一卦,我说我不信,他不服。”
梁九洲奇怪的看着秦烟,显然不相信她信口胡诌。
秦烟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只道:“欠债还符,两清了啊。”
梁九洲盯着写有“平安顺遂”,一模一样的两张符,这人真是敷衍的不能再敷衍,轻嗤一声,十分不满:“秦小姐这么想和我撇清关系?”
秦烟抬脚往外走,看不出情绪,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当断不断,必将大乱。”
梁九洲啧了声,把其中一张符又塞回秦烟兜里,另一张揣进外套口袋:“两张平安符一模一样,都给我又不能叠加,这一张送你了。”
秦烟本想说你可以带回家送给你妹,不过又想到这是梁九洲的事,她管不着,说来说去纯属浪费口舌,还给她一种勾勾扯扯纠缠不清的错觉,索性直白道:“反正我送出去了,梁总别回头耍赖说我欠债不还就行。”
梁九洲和秦烟并肩跨出内院大门,悠悠道:“秦小姐别算这么明白,这世界上的关系,不就是你欠我一次、我欠你一次,才熟起来的么?”
“这次还清了,总还有下一次。”
秦烟这次没有反驳,而是看着梁九洲,眯着眼睛似乎在想象特定的场景:“那下次梁总欠我的呗,让我体验下当个债主的感受。”啧,沅市梁九洲欠秦烟钱,想想就爽。
梁九洲突然凑近,和秦烟的鼻尖相差几厘米,呼吸交织。秦烟被惊的一个踉跄,下意识后退,可没想到侧后方是寺庙红墙,退无可退。
梁九洲仔仔细细盯着秦烟,同样微眯着眸子,脸上露出惬意的笑,似乎对秦烟的这一反应非常满意:“秦小姐想欠吗?我现在就可以满足你。”
秦烟瞬间反应过来这人正在带着她跑偏,心里骂了一万句梁九洲不得好死,又想到刚刚才在菩萨前求他平安顺遂,他下一刻不得好死,岂不是显得她很没用,于是转而骂梁九洲生意破产、做啥啥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