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崔家已经决定偿还天价住宿费,而村长紧皱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开,过了一会儿用浑厚地嗓音道,“饶是人参燕窝,一百两也太贵了,咱们村的人不能赚如此昧着良心的钱,张家媳妇你自己少点吧。”
崔家人也从感动的情绪种抽离了出来。
“对啊,这燕窝里全是燕毛,买的估计就是一盏几两银子的便宜货。”
“我的人参汤都没几片参,而且参片比我小拇指都小,定是你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林参凑数骗钱。”
施香云眼神有异,眼珠子左右乱飘。
苏蔓蔓知道这时候自己也得帮帮崔家人,自己现在可是崔家的媳妇,她道,“就是啊,崔家都是富贵的出生,什么好东西孬东西一吃就吃出来了,我劝你还是报个实际点的价钱。我看这玉佩至少值一千两,你可昧不下这好东西。”
“你!”施香云眼睁睁看着苏蔓蔓夺走玉佩,可惜腿还伤着呢,根本夺不赢。
“咱们县城最贵的旅店也就一百文钱一日,小二还送了热水到房里呢。席面也是,我们嫁闺女一桌席面鸡鸭鱼肉的也就一两银子不到!”谢荷花自然也站出来帮亲家一家人,给大家好好的掰扯了一下。
“这么算下来十两银子都不要啊!”崔家人欣喜道。
“放屁,没有五十两我就去告官,把你们这帮罪奴再抓进去,流放宁古塔去,再在脸上刺字。”施香云叉着腰,气哼哼地说道。
崔家人一个个都脸色变白了。
施香云更是得意了几分。
苏蔓蔓知道施香云十两银子万万是不能打发的,杏眸一转道,“最多三十两,再不行你就去告官,虽然他们不是什么侯了,但我们苏家本家可还是在京城当大官的,好歹和这崔家还是亲家。”
她虽然看着本家讨厌,但是有时候这名头借来用用也是极好的。
施香云果然动容,在村长的劝说下,她也算是同意了,但是看那块玉佩的眼神也是直勾勾的,苏蔓蔓赶紧递给了村长。
“村长这玉佩保管在您那里,价值按三百两折算,崔家人要用钱的时候再问您支取。”苏蔓蔓双手递上玉佩。
村长正要接过,就听崔家的一个姨娘道,“这玉佩少说也值一千两,就这么三百两白给人家了,二少夫人真是胳膊肘往外乖。”
苏蔓蔓眯了眯眼。
崔清岚一把揽过了苏蔓蔓的肩膀,对那个挑事的春姨娘道,“要不姨娘剖开肚子把燕窝还给人家,我们还能少付点钱。我媳妇帮你们解围,一个个还嫌少了,要不你们谁带着玉佩去当铺吧,我看能当几个子儿!”
当铺最是黑了,在场的人都知道。
十能存一就不错了。
“弟妹说的有道理,劳烦村长了,还清村长帮我们租赁一下宅子,要够我们一家子住的,钱就从这玉佩中扣走。”崔清许赶紧抢过话头。
村长拿了玉佩,派了自己的儿子回家取了三十两给施香云。
本以为这事儿能解决了,施香云庞大的身躯就往地上一躺,扬起了一大阵的尘土,“哎哟,我的腿断了,伤到骨头了。这钱该苏家人出,得赔我七十两!”
苏蔓蔓冷笑。
三十两加七十两,正好一百两。
今日没有一百两是没办法解决这事儿了?
“村长,劳烦您跟张家媳妇说说,这民律法擅闯民宅对主人家财物造成损害该怎么判?”苏蔓蔓在一旁冷冷道。
本朝律法最是严苛。
前世她和沈骊一起,虽说吃了一世的苦,好歹也是将他书房里枯燥杂书都翻看了的,律法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先打上二十大板,破门而入者罚银三两,以作修缮。若入室盗窃偷一罚十,坐牢三年,入室者,在人家中不慎损伤,死伤不予理赔。”村长倒也记得清楚。
施香云瞪大了眸子。
这这这……
“村长,张家媳妇还踹坏了我家的门,门栓现在都还断着呢!”谢荷花及时的补上证词。
“三两修缮费!”苏蔓蔓伸手到了施香云的眼前。
施香云的肥肉狠狠地颤了几下,咬咬牙。
要是自己等苏老二一家起了再去要钱就好了,呜呜呜悔不当初啊。
“那就报官吧!”苏蔓蔓凉凉的声音响起。
报官还得再打三十板子,施香云看着自己腿上的伤口,捂了捂自己的屁股,最后不甘心地掏出了三两银子。
苏蔓蔓将钱给了谢荷花,谢荷花见崔家人都盯着,就揣到了怀中。
这时,村长似乎想到了能容纳崔家人的住所,正在跟崔寻章说着。
崔清岚已经凑了过来,一双凤眸落在苏蔓蔓的身上,还朝着苏蔓蔓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我的好媳妇,民律法你都背熟了,岂不是能去当女状师了!”
苏蔓蔓用胳膊撞他,这人净乱说话。
本朝对女子束缚极多,连抛头露面行商的女子都少之又少。
“阿姐,阿姐……”
小妹小跑着过来,两个小啾啾一晃一晃的,煞是可爱。
苏蔓蔓赶忙朝小妹迎过去,崔清岚也赶紧跟在后头。
“阿姐,娘,奶来咱们家了,你们快回家,她们是不是又要抢我们家东西啊!”小妹急得都快要哭了,小嘴一瘪一瘪的。
柴房,嫁妆!
苏蔓蔓心里一慌。
她拔腿就跑,她娘谢荷花倒是跑的比她还快,嘴里骂骂咧咧着,“这个没用的东西,看家都看不好,还叫他娘和嫂子来作践咱家。”
这里骂的自然是苏庆安。
两人才想起来被忘记的才五岁的小妹,这小短腿可走不快,母女齐齐扭头看的时候,发现崔清岚已经抱起了小妹,跟在她们后面走着。
崔清岚又高又瘦,一步都能顶上她们跑的速度了。
“姐夫,快快快!”小妹极有气势的挥舞着小拳头。
“哎!”崔清岚对这声姐夫满意的很,抱着小妹宛如一阵烟一般,一下子冲到了苏蔓蔓和谢荷花的前头。
三个人差不多前后回到家。
只见院子里苏庆安垂着脑袋站在一边,任凭老娘和大嫂数落着。
那老妇颧骨极高有些吊梢眼,脸涂的格外的白,花白的头发上插了十来根银簪子,似乎为了彰显富贵,这正是苏老太,苏庆安的娘,苏蔓蔓和苏珍珠的祖母。
她手边站着的是苏珍珠的娘刘氏,略有些丰腴,瞧着一团和气,其实是浑水摸鱼的一把子好手,谢荷花这炮仗的性子在她手上吃了太多暗亏。
“娘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我们被那张大户的媳妇欺负,你们不来,现在来作甚啊?”谢荷花满腹牢骚,实在是苏老太是长辈才不好发作。
“对的!”苏蔓蔓乖巧地站在娘的身边附和。
苏老太抬起眼皮子,这儿媳妇和孙女在自己眼里就像是扑腾的小虾米一般,她用不屑的语气道,“你家挖这么大一个坑,让人夹了腿,本该就该赔偿,我老婆子去做什么,跟着你们一块丢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