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制度分析与发展框架

框架、理论与模型对分析自然资源使用者的行为及其结果十分重要，而了解Ostrom（2011）对框架、理论、模型的定义对认识制度分析与发展框架的内容十分必要。奥斯特罗姆认为，框架着眼于确定影响制度分析的组成因素及彼此可能的关系，为理论形成和模型开发提供指导。理论针对框架中的特定现象和问题提出假设、解释机制、预测结果，使之具有普遍性。模型是在理论的指导下基于变量和参数对结果开展预测。一个有解释力的理论框架不仅需要有助于问题诊断和规范性研究，还应该富有洞见、逻辑清晰，具有适用的条件和边界。该框架又应具有明确的文献脉络和解释逻辑，能够为后来者根据条件的变异进行拓展和延伸（见图2-1）。

制度分析与发展框架是一个关于规则、自然和自然条件以及共同体属性如何影响行动舞台结构、个体面临的激励及其结果产出的通用框架（王涛和王学伦，2010）。1994年，奥斯特罗姆等（2011）在《规则、博弈与公共池塘资源》一书中第一次系统描述制度分析与发展框架，用于分析自然、社区、规则变量如何影响公共池塘资源管理的集体行动及其效果。建立在奥斯特罗姆及其团队过去10多年公共池塘资源案例研究的基础上，制度分析与发展框架寻求在以下两个方面对公共池塘资源治理的研究进行突破：第一，对《公共事物的治理之道》及其他公共池塘资源研究中社区集体行动形成的条件进行归纳。经过10多年的案例积累，公共池塘资源治理研究在全世界积累了丰富的森林、渔场、水资源等案例，案例研究分散且量大，需要建立一个统一的分析框架来指导理论和模型的发展。第二，公共池塘资源的案例研究分散在经济学家、社会学家、人类学家、生态学家等不同学科背景的研究者中，缺乏共同的学科语言，不利于该领域研究的推进。为此，奥斯特罗姆从“制度”这一社会科学共用的概念出发，构建制度分析与发展框架，以分析公共池塘资源治理中特定情境下的制度和个体行为，帮助研究者进行制度比较和评估。制度分析与发展框架已成为研究社区森林治理的操作指南，从理解社区森林管理的集体行动出发，帮助分析基层森林治理安排的变迁及其制度逻辑。

制度分析与发展框架需要分析影响场域的外部自然物理、社会和规则因素，再分析这些外部因素如何影响场域的互动。外部因素和行动场域的互动决定了公共池塘资源集体行动的效果。应用制度分析与发展框架的第一步是确定行动场域。行动场域由行动情境和行动者两部分组成。行动情境为人们进行互动、交换物品与服务、提取与提供、解决问题或争斗等在行动情景中可能采取的诸多行为选择的社会空间。为了区分不同的行动情境，行动情境可通过参与者、位置、行动、潜在结果、转换函数、信息和收益关系等组成要素来判断。行动者的行为可以从偏好、信息处理能力、选择标准、资源4个方面进行判断和预测。

影响行动场域的外部因素有3类：自然物理条件、共同体或社区属性、规则。自然物理条件包括排他性和竞用性，也包括生态系统的系统性特征，如弹性、非线性、异质性等。共同体或社区的属性是多样的，如收入、群体文化、人员构成、信任等。规则被认为是解决集体行动难题的关键，外生于行动场域，可以通过规则设计加以改变。规则被定义为“有关什么行动（或结果）是必须的、禁止的或允许的，以及不遵守规则时会受到什么制裁的规定”，包括位置规则、边界规则、权威规则、聚合规则、范围规则、信息规则、收益规则（Ostrom et al.，2011）。这3个外部因素，不仅允许制度分析与发展框架兼容于生态学、社会学、经济学等学科的理论，也允许框架能够分析不同大小、不同层次、不同复杂程度的公共池塘资源系统。

制度分析与发展框架可以应用于多层次的制度分析中，从而识别社区森林治理安排如何受到全球、国家、地方不同层次行动者的影响。使用规则是联系不同层次的纽带。奥斯特罗姆区分了宪政选择、集体选择和操作三个层次，高层次可以自上而下地影响低层次的操作规则。具体而言，操作层次直接影响行动场域中参与者做出日常决策。集体选择层次通过决定操作活动参与者的资质与改变操作规则所使用的具体规则来影响操作活动及其结果。宪政选择层次通过确定集体选择活动参与者的资质与设计集体选择规则所使用的规则来影响集体选择规则，进而影响操作活动及其结果。集体行动的困境并不必然发生在操作选择层次，也可以发生在集体选择和宪政选择层次。也就是说，可以有多个层次的行动场域同时存在。操作、集体选择和宪政选择层次不依行政层级来划分，宪政选择层次同样可以存在于社区层面，层次越高，面临的监督和制裁困难越大，成本也越高。 qrMdaq9NWrfpyksmiFUKWKiLWBDIsKksqDM5jARw2q1qOwTgQXXd8eTjIHodb5P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