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我们从能源产业内部分析了能源产业上下游部门间劳动力和资本要素的错配情况。对能源产业而言,实现产业高级化的另一个重要因素是技术水平。能源产业的技术水平主要是以能源装备制造业的发展水平表现出来的。具体来说,能源装备制造业为能源产业提供所需的生产工具,换句话说,能源产业发展的技术载体是由能源装备制造业生产的,能源产业生产活动的效率取决于能源装备制造业所提供的生产工具的先进程度。因此,能源装备制造业的发展水平能够反映出能源产业的技术创新度,而技术创新是能源产业高级化的重要动力,因而有必要对能源装备制造业的发展水平进行分析。
我们在装备制造业的七个子行业中选择了以下五个与能源产业最为密切的重点子行业——金属制品业、通用设备制造业、专用设备制造业、电气机械和器材制造业以及仪器仪表制造业,用来代表能源装备制造业。各地区能源装备制造业的发展规模可以近似反映能源产业技术创新的深度,各地区能源装备制造业的要素配置效率则可以体现能源装备制造业的产业结构合理化程度,进而近似反映能源产业技术创新的广度。因此,接下来将从能源装备制造业的发展规模和要素配置效率两方面考察各地区能源装备制造业的发展水平,进而确定各地区能源产业的技术创新水平。
各地区能源装备制造业的工业销售产值情况统计在图3-4中(其中,2019年因统计口径变化,采用营业收入数据代替)。从图3-4中可以看出,江苏、山东、广东、浙江四省的能源装备制造业发展规模优势明显,而海南、贵州、云南、甘肃、青海、宁夏、新疆的能源装备制造业发展规模较小,近似反映出前者的能源产业有较高的自主创新度,而后者的能源产业自主创新度较低。对于能源装备制造业发展规模较小的省份,如果能够依靠外购生产设备、材料等弥补自主创新能力的不足,则其能源产业的发展可能不会受到明显制约。但是,如果存在外购阻碍,导致能源产业发展的物质技术需求无法得到满足,则当地能源产业的发展就会受到较明显的制约,能源产业整体技术水平将无法获得提升,能源产业高级化的实现将十分困难。结果是,一方面,能源产业整体生产效率较低,生产要素无法得到最大化利用;另一方面,无法实现能源产业链和价值链由低端环节向高端环节的延伸,生产要素的配置也就无法达到最优水平。与上文测算的能源产业上下游部门间要素错配的结果对比后可以发现,能源装备制造业发展规模较小的省份,除海南和贵州以外,普遍存在较严重的能源产业要素错配现象,能源产业向下游延伸度不够。
图3-4 2003—2019年各地区能源装备制造业工业销售产值均值
借鉴Aoki(2012)、王卫和田红娜(2019)的做法,采用异质性行业空间模型测算能源装备制造业行业间要素错配的程度。具体来说,假设行业 i 在地区 j 的企业生产函数为:
其中, Y ij 代表行业 i 在地区 j 的产值, K ij 、 L ij 分别代表行业 i 在地区 j 的资本投入和劳动力投入, A ij 代表技术水平。假设生产函数具有规模报酬不变的性质。
假设存在资本和劳动力两种错配, τ Kij 、 τ Lij 是以扭曲税表示的资本和劳动力错配程度。
存在错配的情况下,企业追求利润最大化:
资本的绝对扭曲系数为:
劳动力的绝对扭曲系数为:
资本的相对扭曲系数为:
劳动力的相对扭曲系数为:
其中, ,表示行业 i 在地区 j 的产值占地区 j 全部装备制造业行业总产值的比重。 ,表示资本的产出加权贡献值。 ,表示劳动力的产出加权贡献值。 n 表示装备制造业行业个数。
整理可得,资本的相对扭曲系数为:
劳动力的相对扭曲系数为:
若 ,表明行业 i 在地区 j 的资本、劳动力投入过多;若 、 ,表明行业 i 在地区 j 的资本、劳动力投入不足。
各省份能源装备制造业行业间的劳动力错配测算结果如图3-5所示。可以看出,能源装备制造业行业间劳动力错配情况整体较严重的省份为海南、青海、宁夏、内蒙古、吉林。其中,海南在通用设备制造业和仪器仪表制造业上劳动力投入过多,其他能源装备制造业行业的劳动力配置效率较高。青海能源装备制造业普遍存在劳动力投入较多的现象,其中较严重的是仪器仪表制造业和电气机械及器材制造业。宁夏金属制品业和电气机械及器材制造业的劳动力投入较多,而专用设备制造业劳动力投入不足。内蒙古金属制品业和电气机械及器材制造业的劳动力投入也较多,而仪器仪表制造业劳动力投入相对不足。吉林仪器仪表制造业的劳动力投入过少,其他行业的劳动力要素配置表现较好。
图3-5 2003—2019年各地区能源装备制造业行业间劳动力错配均值
能源装备制造业行业间劳动力配置较合理的省份有北京、辽宁、江苏、浙江、安徽、福建、江西、山东、河南、湖北、广东、四川、陕西、新疆。这些省份即使存在个别能源装备制造业行业劳动力投入较多或不足,但错配程度也都很低,整体劳动力配置较合理。其他省份则表现为部分行业劳动力配置不合理且错配程度居中。
各省份能源装备制造业行业间的资本错配测算结果如图3-6所示。可以看出,资本错配较严重的省份有内蒙古、吉林、海南、甘肃、青海、新疆、四川。整体来讲,各省份能源装备制造业行业间的资本错配比劳动力错配更严重。其中,内蒙古仪器仪表制造业的资本投入过多,吉林同样表现为仪器仪表制造业的资本投入过多。海南通用设备制造业、专用设备制造业以及仪器仪表制造业的资本投入均过多,且错配程度非常严重。甘肃电气机械及器材制造业的资本投入略少,而仪器仪表制造业的资本投入过多。青海专用设备制造业的资本投入较多。新疆通用设备制造业、专用设备制造业和仪器仪表制造业的资本投入均过多,而电气机械及器材制造业资本投入不足。四川仪器仪表制造业的资本投入略多。
图3-6 2003—2019年各地区能源装备制造业行业间资本错配均值
能源装备制造业行业间资本配置较合理的省份有北京、河北、山西、辽宁、黑龙江、上海、江苏、浙江、安徽、福建、江西、山东、河南、湖北、湖南、广东、广西、云南、陕西。这些省份除个别能源装备制造业行业存在轻微不合理配置以外,整体资本错配程度都很低。
能源产业的发展离不开能源装备制造业,能源装备制造业提供了能源产业生产活动所需的仪器设备、生产工具等,是能源产业得以规模化发展、实现产业高级化的物质技术基础保障。对各地区能源装备制造业的要素配置情况进行分析后发现,能源装备制造业行业间要素错配较严重的地区主要有内蒙古、海南、吉林、甘肃、青海、宁夏、新疆、四川。从能源产业上下游部门间要素错配的分组分析结果可以看出,上述能源装备制造业行业间要素错配严重的地区可以按同样的分组分为:组一(内蒙古)、组二(甘肃、青海、宁夏、新疆)、组三(吉林、四川)、组四(无)、组五(海南)。之前的分析结果表明,能源上游行业占比较多的地区、能源下游行业占比超过上游行业且下游延伸度更高的地区以及只有能源下游行业的地区,普遍存在较低的要素错配。这里我们发现,能源产业要素错配程度越低的组(组一、组四、组五),普遍能源装备制造业的要素配置表现也越好(错配较重的地区个数少),而能源产业要素错配相对较严重的组(组二、组三),能源装备制造业的要素配置表现也欠佳。因此,我们发现,各地区能源装备制造业要素配置情况基本上与其能源产业的要素配置情况保持一致,即能源装备制造业要素配置较合理的地区,能源产业要素配置也趋于合理;相反,能源装备制造业要素配置扭曲严重的地区,能源产业要素配置也欠合理。能源装备制造业行业间的要素配置效率反映了其产业结构的合理化程度。当能源装备制造业行业间的要素错配严重时,表明一些行业发展规模过大,而另一些行业发展不足。能源装备制造业的非均衡发展将导致能源产业所需的技术载体供给范围过于专门化,无法全面满足能源产业高级化的技术需求,进而阻碍了能源产业链向下游高端环节延伸,结果就表现为能源产业上下游部门之间要素配置效率低下。反之,当能源装备制造业行业间的要素配置效率较高时,均衡发展的能源装备制造业足以满足能源产业高级化的技术结构化需求,进而使能源产业高级化进程顺利展开,能源产业上下游部门之间要素配置也就趋于合理。
与能源产业相关联的能源装备制造业的发展绩效在东西部地区之间存在差异化表现。能源装备制造业为能源产业的发展提供必要的技术要素供给,是能源产业提高生产技术水平和生产效率的关键因素。在对能源装备制造业整体规模及其行业间要素错配的分析中可以发现,与东部地区相比,西部地区与能源产业密切相关的能源装备制造业的发展规模普遍较小,行业间要素错配的程度普遍较高,近似反映出西部地区能源产业技术创新的深度和广度普遍不足,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西部地区能源产业的高级化。从长远来看,一个地区为能源产业上下游行业提供设备器材、生产工具等技术要素载体的能源装备制造业发展越平衡,越有助于能源产业链和价值链不断向下游高端环节延伸,能源产业发展的独立性、创新性越强,发展空间越广阔,产生的经济效益也就越大。因此,各地区在发展能源产业的同时,也要关注能源产业关联产业,尤其是能源装备制造业的发展状况,通过能源装备制造业的发展带动能源产业实现高级化,为能源产业的发展提供长久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