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君培杰将新译《辩论术之实习与学理》 送给我看,并请我作一篇序文,我大略看一遍后,发生两种感想。一种是关于辩论术在中国现代学术思想界应占的地位。学术思想之最后目的在求真理,而辩论术即是研求真理的种种方法之一。我们生于思想解放、制度改造的时代,众说纷纭,见仁见智,学者既不愁不能传染新思想,亦不愁不能打破旧制度,所愁的是不能将问题体认真切,是非辨别清楚,利害权衡得当。但要做此种体认辨别及权衡上的工夫,非有一种工具不可。依我看,辩论术确是现代青年应有的一种帮助理解、扫除盲从的工具。读者看完此书,定有同一感想。我的第二种感想是关于语体文的可能性。自语体文盛行以来,极端主张一派以为语体文是无所不能的,即白话诗亦能显出语体文之可能性。但凭我的物质眼光观察,诗之为物,本是思想上一种奢侈品,语体文是传达思想有用的利器。以有用的利器充无谓的应酬已是不值,况所用诗料仍不外风花雪月,虽说不去挹杜拍韩,却去做了东西诗家的翻译,实在是语体文的大不幸。我以为此后语体文的可能性应从切于实用的方面发展。如形上形下各种科学,都可以用极简明的语体文达出,当然于流通思想、介绍新知有很大的功效。费君此译,足以证明语体文的切实应用,是我所深信不疑的。
金邦正记于清华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