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

当开国的红利被吃尽之后，步入中期的中原封建王朝通常会面临三个主要矛盾：一是土地兼并，二是利益集团之间的争夺，三是与北方游牧民族之间的冲突。这三个矛盾在开国初期都能被很好地压制，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皇权的控制力度逐步衰退，矛盾便慢慢凸显。如果出现某位强势君主，或许还能略为压制，可一旦出现弱势君主，局势便会在顷刻间朝着不可预测的方向发展。

事实上，中原封建王朝灭亡的主要原因是上述三大矛盾无法被抑制。而当我们在看到朝代末期的种种弊端时，只要耐心追溯，基本都能引出王朝中期的某项政策或某个集团。

在元末，有着无数个与朱元璋出身相似的破产农民，他们都是土地兼并的受害者，随着皇权的控制力逐步下降，破产农民在底层宗教的煽动下揭竿而起，最终推翻了元廷。可在千千万万个“朱元璋”出现之前，元朝因土地兼并而引发的血拼和斗乱已经存在了六十余年。

到了明朝中期，明廷似乎并未吸取教训，不但既得利益集团吃相难看，就连皇帝也亲自下场参与利益争夺，他们的斗争对象虽不是百姓，但同样会对百姓造成极大的影响。

在元末危急存亡的关头，元廷内部的各大利益集团还在为了一些蝇头小利而大打出手，甚至闹起内讧，发生血拼，难道他们都不懂团结对外的重要性吗？当然不是，但他们已经无法收手，很多事情只要开了头，就必须硬着头皮做下去，直到其中一方完败为止。

到了明朝中期，各大利益集团换着花样地搞斗争，直到大军出征后还在相互掣肘，最终闹出了惊天丑闻，国家险些灭亡。事后他们同样没有吸取教训，换了一批人，依然斗得不亦乐乎。

在元末，元廷被来自南方的劲敌打得一败再败，最终不得不逃回沙漠。要知道，中国自古鲜有“以南克北”的事情发生，可在朝代末期，它却真实地发生了。

到了明朝中期，原本一团散沙的游牧民族开始逐渐统一，中原王朝的皇帝却依然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当日益严重的边情摆在桌上时，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震惊，分明才过去十来年，世界怎么就变成了自己不认识的样子？

朝代中期的历史其实都有灭亡的雏形，搞清楚它的源头更有利于我们深刻地认识王朝兴衰的偶然性与必然性。

顾道惊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