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该怎么办?”
武惠妃心中虽然满是疑惑,但初听李瑁说的这么详细,还是忍不住出声问道。
她这一问就代表,她其实已经觉得李瑁说的有道理了。
心里颇有一副我家有儿初长成的自豪感,横亘在心头的一块大石头也悄然落地。
“什么都不干。”
“什么都不干?”武惠妃当即摇头否决:“瑁儿你虽聪颖将这些事都猜的七七八八,但还是太过善良。”
“难道你以为我们放过太子,太子就会放过我们吗?”
“如今朝堂之上,拥立太子党和拥立寿王党的朝臣已经发声,你我皆处于漩涡之中,不争便会被淹没下去。”
武惠妃眼神坚定:“如今我得你父皇宠爱,尚且可以影响一些,可若那天我不得宠了,又如何能保证你的地位呢。”
“就如同太子的生母赵丽妃一样,我虽从她手中夺得了陛下的宠爱,但她死后却让她的儿子成为了太子,我若能做到如此便也无憾了。”
在外人眼中,武惠妃可能是个谋于心机不择手段的毒妇,但在李瑁这边她确是一心为了自己的好母亲。
李瑁不得不继续劝道:“母妃,孩儿并非善良,而是父亲是不会让我成为太子的。”
“朝堂之中反武成了一种正确,就连母妃您虽有皇后的权柄但却没有皇后的名头便可见一斑,更何况我还只是阿耶的第十八子,就算太子李瑛被罢免,按照长幼有序也该是三子李亨继承太子之位。”
武惠妃脸色一僵,本来坚定的想法不由有些动摇。
李瑁又在此刻加了把火:“更何况利用杨洄去算计太子本就不是明智之举。”
“杨洄和母妃勾连太深,他若出事定会牵连到母妃,更何况其他人都不需要证据,只需看此事最后的受益者是谁便能反推出大概。”
“我们应该韬光养晦,暗结党羽,以阿耶对太子的防备态度,用不了多久太子之位就会易主。”
李瑁目光深邃,语出惊人道:“儿子想要当上太子,还需要阿耶足够昏庸,若能以一力镇压朝臣,排除万难方可成事。”
武惠妃听到李瑁说出不敬之词连忙上前捂住他的嘴,目光不断朝门外扫视。
虽李瑁的声音不大,但私下里议论陛下还是让她胆颤心惊。
她款步走到门口,挥退门外的侍卫这才关好门窗,走到李瑁床前。
正当李瑁以为母妃要呵斥他的时候,武惠妃却目光极为有神的说道:“好!就依瑁儿所言。”
“只有陛下变得昏庸,我的话才能起更多的作用,你我母子同心方能无往而不利。”
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美妇人,李瑁才发觉自己把母妃给看扁了。
武惠妃虽对人心把控、计策谋略这方面差上一些,但却并不缺少成事者该有的魄力。
而这种魄力就是他如今最希望看到的。
“母妃您能想通真是太好了。”李瑁由衷的说道。
武惠妃面露欣慰,她摸了摸李瑁的头笑着说道:“母妃能想通盖因发现我的儿长大了,其他人的话母妃信不过,可吾儿的话我又如何不会听呢。”
“瑁儿,你说接下来该怎么办,”武惠妃面露些许愁色:“如你所说,朝中大臣对你我母子防范甚严,有能力的大臣都十分敌视咱们。”
“想要靠近我们的都是些善于谄媚的小人,能力不堪大用。”
“如此一来又如何培养势力?”
“这不更好吗?”李瑁笑着说道。
“你的意思是?”武惠妃想到什么,嘴角的笑容重新浮现。
李瑁点了点头:“没错,既然我们用不上那就送给阿耶。”
“凡历代帝王皆是极度自信之辈,当阿耶身边围聚足够多的谄媚小人后,以他取得的成就难免不会自满。”
“而骄傲自满只会遮人眼目,觉得一切尽在掌握,实则是手中流沙无法攥住。”
武惠妃认同的点了点头,只是如今李隆基正值春秋鼎盛之期,贸然安排太多无能之辈只会引起关注,反而坏了事。
计划定下来,如何操作也是个大问题。
李瑁似乎看出武惠妃的纠结,当即开口说道:“就按照母妃之前安排之事进行便可。”
“推李林甫当丞相?”
武惠妃面露难色,“他虽是我的人,但其心思太杂,难以信任。”
李瑁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阿耶待我身体好一些便要赐婚,李林甫身为礼部尚书自然会找我来教我相应的礼仪。”
“届时我会让他值得信任的。”
“到时候就需要母妃发力推他上位了。”
武惠妃眼中异彩连连,虽然不知瑁儿会用什么手段。
但今天发生的事已经足够让她惊喜了。
“需要我做什么你跟母妃说就行,母妃能做到一定会不留余力。”
“我晓得了,母妃你先回宫吧,我想要休息了。”
武惠妃还想留下来照顾他,但看到李瑁坚定的目光,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了。
只好点点头:“瑁儿你若还有事找我,差人来唤我便是,母妃一定尽快赶来。”
又嘱咐了几句,武惠妃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房间。
屋内只剩李瑁一人时,屋内只剩李瑁一人时,他扶住床榻的边缘,手指在上面轻轻摩擦,带着纹路的冰冷触感反馈到他手上,方才觉得一切都是如此真实。
李林甫这人虽然他也不喜欢,但却是他现阶段能用的最好的一张牌了。
长江水清,黄河水浊,不可弃黄河而用长江,亦不可弃长江而用黄河,贤与不贤并非定论,贤时便用,不贤便黜,此乃帝王之道。
只要李林甫能帮到他,那就是大才。
对于有贤能而不得用之人,他愿意大力提拔给足信任,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遇到君臣相择的情况,他愿意抛开脸面礼贤下士,表现出对人才渴望的毅力和决心。
而面对像李林甫这样,如同十常侍般喜欢谄媚的小人,除了投其所好外,还要用些手段将他牢牢的攥住。
恩威并施方为王道。
“咳咳。”李瑁思索时喉咙顿感一阵发痒,猛地咳嗦两声忍不住用手遮掩。
再展于面前时一摊带着血丝的唾液已浮于手心之上。
俊逸的面容上也显露出几分病态的苍白。
李瑁看着手上的血迹,心中顿生疑虑:“这具身体未免太过柔弱了。”
“难道……”
李瑁眉头紧皱到一起,握着床榻边缘的手也逐渐用力,他沉声低语道:“有人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