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真宗大中祥符年间,在杭州(今浙江省杭州市)西湖畔的烟雨深处,一位名为林逋的白衣文士得到了皇帝的垂青,获得了“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大机缘。然而穷困潦倒的林逋婉拒了皇命,他看淡了世俗的荣华富贵,在西湖畔结庐而居,以满庭梅花为妻,以翩跹仙鹤为子,自甘清贫地过完了他的一生。
两宋三百年,因为诗词而名声千载不绝的白衣文士并不多,写下“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的林逋是一个,“凡有井水处,皆能歌柳词”的柳永也是其中之一。
作为宋词婉约派的扛鼎之人,柳永刚出道便以一句“烟柳画桥,峰峦翠幕,参差十万人家”,向大宋词坛宣告了自己的闪亮登场。从此,“柳三变”之名传遍大街小巷。
越是市井繁华处,柳词越被世人所熟知。即便是庙堂上那些道貌岸然的达官显贵,也一边鄙薄柳词的香艳,一边陶醉于柳词营造出的温柔乡里。
说柳永是北宋的“国民级词作家”一点儿也不过分,但似乎是历史担心柳永寂寞,很快,另一位“国民级词作家”横空出世了!
就在柳词风靡勾栏瓦舍的时候,一个名为苏轼的天才少年在父亲苏洵的带领下,和幼弟苏辙一起从偏远的蜀地出发,赴京应考。
苏轼实在是太强了,强到主考官欧阳修读了苏轼的答卷便爱不释手,还以为这是自己的学生曾巩的答卷。为了避嫌,欧阳修将本来可以高中状元的苏轼名次挪到了后面,但这样的小插曲并不影响苏轼日后在文坛所取得的成就。
和弟弟苏辙最终官至门下侍郎相比,苏轼的仕途起点很高,但一生仕途多舛。从名动帝国的天子门生,到被贬至天涯海角的漂泊谪宦,一路颠沛流离的苏轼将所有的苦难与折磨化作一首首伟大的词作,为今天的我们贡献了诸多需要“理解并背诵全文”的佳作。
苏轼为第一任妻子所写的悼亡词《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起首那句“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道尽了生离死别。同样在宋代,有一人的悼亡词被不少人推崇为可与苏轼的《江城子》相媲美,那便是贺铸的《鹧鸪天·重过阊门万事非》。
如今许多人知道贺铸,是因为他那首《青玉案·凌波不过横塘路》中的“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知名度很高,但很少有人知道的是,贺铸出身北宋皇室的远亲家族,虽然笔下的诗词意境高旷、语言浓丽哀婉,但他本人却因长得丑而喜提“贺鬼头”的诨号。
除了美食博主苏轼、白衣卿相柳永、“贺鬼头”贺铸之外,这本《闲时无声听落花:那些词里未说尽的人生》还提到不少大家耳熟能详或稍感陌生的词人。
比如写下“红杏枝头春意闹”的宋祁,这可是一位因“长幼有序”的迂腐礼教而被亲哥“抢”走状元桂冠的“倒霉蛋”。
再比如写下“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的周邦彦,因年轻时写了一篇《汴都赋》,便得到了三代君王的眷顾。
又如既能写出“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这样的田舍静谧,又能写出“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这样的金戈铁马,兼具文韬武略,敢单枪匹马闯敌阵、活捉叛贼的辛弃疾……
书中的人物虽然和我们隔着千载光阴,但诗词的力量让千载后的我们得以与这些伟大灵魂相逢。借着这些或恣意纵横、或婉转缠绵、或金戈铁马、或壮志难酬的诗词,我们与这些伟大的灵魂共情,然后完成自我救赎。
而这,就是诗词的魅力,也是我写本书的初衷。
梁知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