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换好的门牙,就这么磕掉一大块,爷爷抄着板凳去砸了隔壁的门。
“周海月对不起,都是我的错。”狗娃被孙婆婆压着来给我道歉。
爷爷在门口抽着烟,头也不回:“没吃饭吗,大点声!”
孙婆婆翻了个白眼,狗娃梗着脖子,红着眼又大声重复了一句。
我看了眼爷爷的背影,小声回句没关系,谁知被狗娃看到我缺角的门牙,当即捂住嘴巴偷笑。
我知道,自己现在更丑了。
正长身体的时候,我常常因为双腿无力摔倒在地,伤叠着伤,让膝盖上的疤痕印子越积越深。
“周海月,你每天得多吃点鸡蛋啊。”
“女孩子家家的,腿上落这么两块印子多难看!”
体育课上摔倒,老师带我去医务室时,皱起两条眉毛。
“老师,我每天都吃一个煮鸡蛋的。”我下意识地撒了谎。
家里母鸡下的蛋,其实都被奶奶收集起来送给邻村妈妈了。
在上个年代,小孩子都是吃红薯土豆这一类粗粮,好养活的很。
鸡蛋对一个发育期孩子的意义,或许他们不懂。
我知道奶奶送鸡蛋讨好妈妈,是为了要回弟弟,可每次走三小时路程过去,我们都会被关在门外,最终只得将鸡蛋篮子留在外头。
她就像没生过我这个女儿,狠心到从未出来看过一眼。
爷爷奶奶对孙子有执念,我本也没有资格跟他们提什么要求。
反正已经缺了门牙,身上再多两块疤也不会怎么样。
刚上小学,我就有了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麻木。
周立的老婆生了个女孩,跟我黑黄的皮肤不同,她皮肤雪白像个瓷娃娃。
他们一家三口过年回村时,瓷娃娃招了全村妇女的喜爱。
而我缩在角落,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妹妹软嫩的脸颊,没想到周立老婆立刻黑着脸将我狠狠一推。
“你看你手脏的!”
“不脏,我刚洗过手的,你闻闻,还有香味。”我伸着手想证明自己,她却抱起妹妹尖声把周立喊了过来。
周立将我带到门外,从兜里掏出一沓钱,他想了想,只将那张皱巴巴的一元纸币递过来。
“去买吃的吧,记住不能再那么着妹妹了。”
“她跟你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