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点五十五分。
周舒桐拽着周巡跑进保安监控室。小姑娘手上劲道大得惊人,周巡一时竟没挣脱,莫名其妙被拉了进来:“怎么了这又?”
周舒桐焦急地说道:“周队,有情况,你快看。”
她快速操作电脑,指给他看一段画面。
周巡看向监视器屏幕。监视录像里,关宏峰和周舒桐正在检查李晨的车。后方转角处,穿着红衣的高远紧紧盯上了他们,并从身后拎出一把斧子。但他刚要上前,周巡等人正巧赶到。他似乎在暗中观察了一小会儿,默默地退出了监控画面。
周巡看得心惊胆战,然后乐了,斜眼看着周舒桐,得意地说道:“得嘞!回头你俩请客吃饭吧!我可救了你和老关一命啊……”
说完他也察觉到不对,四周看了一圈:“欸,老关人呢?”
周舒桐愣住了。高亚楠看在眼里,赶忙打圆场:“我看没准儿是回家了吧,咱关队可从来都是朝九晚五,到点儿就下班的。”
周巡佯装要发脾气,戳着周舒桐的脑袋:“你说你,又把人丢了?这要不是看你陪老关破了案,老子现在就开了你。”
周舒桐哪儿见过这阵仗,以为他说真的呢,惊恐快溢出身体了,站在原地,完全僵住。
高亚楠没好气地白了周巡一眼,过来揽住周舒桐的肩膀:“你别吓唬人孩子,这不一直都帮着你忙里忙外呢吗?”
周巡也没绷住,笑了:“行了行了,我说着玩儿的,哪儿能真开了你啊?快,赶紧给老关打电话去!”
周舒桐这才反应过来,放松地笑了出来,赶紧掏出手机拨打关宏峰的电话。
晚上七点整。
僵持仍在继续。三斗柜上,关宏峰的电话响了起来。
高远和关宏宇都下意识地望向电话。关宏峰却垂着眼睛,看都没看,丝毫没有去接电话的意思:“别那么多废话了。说说吧,你想怎么样?”
高远想了想,看向关宏峰:“你帮我摆脱嫌疑!”
关宏峰瞥了他一眼,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事:“也没见你智商比蟑螂高多少。现场证据一箩筐,大罗金仙也没法帮你销案了。你犯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这些?”
高远也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不禁有些气急败坏,恶狠狠地说道:“那就想办法帮我逃走!你他妈能有辙找到我,就肯定有办法让我逃出北京!”
关宏峰依旧一脸事不关己的冷淡笑容:“很抱歉。抓人,我很在行;逃跑,我实在无能为力。”
高远的瞳孔猛然收缩。他绝望地握紧斧子,咬紧牙说道:“你想你这个通缉犯弟弟死在你面前是吗?”
关宏峰嘬着牙花子,皱眉,指着关宏宇,不屑地笑道:“我弟弟?你说他?”
高远愣了愣。
“那是我哥。”关宏峰若无其事地丢了个重磅炸弹给他,“你搞搞清楚,我才是关宏宇。”
高远和关宏宇同时一惊。
高远惊疑不定地低头望向关宏宇,关宏宇忙装出扑克脸,面无表情。
高远来回看着兄弟二人,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晚上七点零五分。
周舒桐已经打了七八个电话,还是无人接听。旁边周巡破案在即,心情正好,继续打趣儿:“赶紧的啊,找不到老关免你的职……”
他边说笑边琢磨,又看向高远意图袭击关周二人的监控录像回放,看着看着,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
周舒桐又拨了一遍,再次看着电话一脸郁闷:“怎么还是没人接啊……莫非睡着了?”
周巡脸色却已经变了,二话没说,直接冲出监控室,对门外的刑警喊:“四探组人呢?全部跟我走!”
他说完跳上越野车,打开警灯和爆闪,一脚油门冲了出去。周舒桐目瞪口呆,一声没出口的“周队”被吹散在风里。
晚上七点零八分。
高远来回犹疑,显然被关宏峰的自白搞得一片混乱。关宏峰见时机成熟,给关宏宇递了个眼色,自己走向三斗柜。
高远见状顿时紧张起来,大喊:“站住!你要干什么?”
关宏峰满不在乎地说道:“报警啊。既然你的条件我满足不了,那也就没什么可谈的了,不是吗?”
高远端着斧子,扫了眼关宏宇,第一次显得有些底气不足:“你……你就不怕我把你弟,不,把你哥……给杀了?”
关宏峰自顾自拿起三斗柜上的电话,淡淡道:“无所谓,你杀了他,我就是名正言顺的关宏峰了。你和关宏宇两个变态结伙作案,我作为关宏峰大义灭亲。你俩愿意狗咬狗,关我屁事?”
高远被他的镇定自若彻底搞蒙,完全乱了阵脚:“你……你把电话放下,我他妈真会砍了你哥!你他妈的!把电话放下!听到没有!”
关宏峰作势按了三下按键,把电话放到耳边,回过头冷冷地看着他:“你个低智商的‘二逼’,觉得自己切过俩人就了不起?知道我背着什么案子吗?一家五口人。既然我连四岁的小孩都没放过,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在乎他的死活?嗯?”
高远终于崩溃。他从关宏宇喉咙附近移开斧子,怒吼着扑向关宏峰。
关宏宇立刻抓住时机起身,从后面顺势一扑压倒高远。关宏峰同时丢下电话,冲上来死死抓住高远拿斧子的手。
高远已是搏命之势,挣开背后的关宏宇,起身和关宏峰争夺斧子。
关宏峰明显不如弟弟身手敏捷,只是死命抱着高远拿斧子的手臂。高远对关宏峰连打带踢,抓着关宏峰的头撞向三斗柜。
关宏峰捂着头倒地,额头上已经有血流出。
高远挣脱开,挥斧就要朝他劈下。关宏宇又从后面扑上来,别住高远拿斧子的手,另一条胳膊带着怒火朝高远的头部连续肘击。
高远抬脚蹬开他,挥动斧头一通左劈右砍。关宏宇连连躲闪,最后后退到门厅,伸手在身后餐桌上胡乱摸索,刚好摸到一盒散落的牙签。他抓起一大把,反手攥在手里。
高远的斧子已经又到眼前。关宏宇躬身上步拉近距离,脱离了斧刃的范围,把手里的那把牙签直接扎入高远的手腕。高远痛叫一声退后,低头一看,手腕上出现密密麻麻一堆流血的小伤口。
关宏宇喘息着后退一步,手握一把染了血的牙签,冷冷地盯着高远,露出阴狠的表情。
高远回头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关宏峰,又看看关宏宇,终于明白自己先前上了当。他双手齐握斧头,大喊着砍了过来。关宏宇侧身让开来势,反手一把牙签全插在了高远的脖子上。
高远的斧子劈空,把关宏宇身后窗户的玻璃劈碎了。
关宏宇顺势抓着高远的头发朝碎玻璃上猛砸,高远的头被甩出窗外。
关宏宇向下猛压他的脖子,窗框上的一排碎玻璃直接插穿了高远的喉咙。
这穷凶极恶的杀人狂,连一声惨呼都来不及发出,就结束了自己可笑的一生。
关宏宇喘着气,望了眼面前的尸体,回过头。
关宏峰捂着血流不止的头,正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兄弟俩互相对望,都有些惊魂未定。
窗外,警笛声由远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