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10.

沈观南收起了宣纸，在废墟中枯坐一夜后，他起身独自前往了国公府。

我没得选，只能跟着他一起。

国公夫人是个温婉的女子，她面容和善，只是稍显瘦弱。

看到沈观南的时候她面色一惊——

沈观南和黎杳杳的事，京城无人不知。

“黎杳杳，究竟为何被赶出了国公府？”沈观南冷声问。

他的心里已经埋下了疑惑的种子，而国公夫人面色有些怪异，道出的真相为这棵疑惑的树苗浇水施肥。

黎杳杳说是侧室扶正的国公夫人将她赶了出去，可在国公夫人口中，却是另一个故事。

多年前，夫人怀孕后被国公扶正，即将生产之际，被下了药。

命保住了，却流下了一个已经成型的男胎。

那也是国公府多年来唯一一个男嗣。

事后查出来，正是还年幼的黎杳杳下的药。

国公一怒之下将她送去了庄子，不准她踏出庄子一步。

对外，则直接说这个女儿失踪了。

那个庄子所在之处，正是那伙盗匪的窝点。

沈观南面色恍惚地回了将军府。

恰巧这时，他看见了正在府中花园赏花的黎杳杳。

她面色红润，身着一袭飘然若仙的白色衣裙。

看上去比当时油尽灯枯的我健康了不知多少倍。

沈观南正欲上前，下一秒猛然僵住。

副将动作轻柔地将披风披在了黎杳杳身上，黎杳杳侧头看了一眼，脸上漾起了明媚的笑。

副将一阵失神。

沈观南攥紧了拳头，常年练武的人此刻气息竟有些不稳。

他冷冷地看了花园中的二人一眼，转身离去。

第二日，他大肆宣扬了和黎杳杳的婚讯。

黎杳杳喜不自胜，含着热泪精心准备着她婚礼所需之物。

但她却没发现，一直跟在她身边的那位副将不见了。

“我知你不怕死，但你家的老母，总是怕死的吧？”

昏暗的地牢里，沈观南眉眼淡然地看着已经被折磨出一身血迹的副将。

11.

副将浑身一颤，挣扎着开口：

“将军！我曾救你一命！”

他目眦欲裂，沈观南却轻笑出声，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

他年少成名，这个名，是踏尽尸山血海闯出来的。

救命之恩？若不是顾念这份情，他甚至不会给副将说话的机会。

沈观南不语，烛火摇曳中，却称得他那张脸犹如地狱的恶鬼。

也是那一刻，副将猛然吐出一口血，说出了所有。

他参军前一年，黎杳杳来到了他们庄子。

犹如天仙般的美人，竟救了打猎的他的命。

那一救，也将黎杳杳救进了他的心里。

战场上千军万马，他念着黎杳杳的名字，硬是杀出了一条血路，成了沈观南的副将。

凯旋后，他心心念念想迎娶的人，却在前一夜找到了他。

“只有嫁给将军，我才能重回国公府，阿元，你帮帮我。”

美人含泪，烛火摇曳，迷了他的心智。

谣言不堪一击，但若是副将呈上来的信息，将军是必信的。

将军派遣心腹送心爱的姑娘出城，而心腹却和贼匪一窝。

“如何，安全送到了？”

“放心吧将军！小菜一碟。”

送是送到了，不过是送到了贼匪窝里。

而我传出的求救信，也是先送到了副将手里。

“那...星筠的尸骨呢？”沈观南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双眼，沉声问道。

副将一愣，推搡地低下了头，声音颤抖着说出了我骨灰所在之处。

“将军，一切都是我一人所为...”

奄奄一息之际，他还在苦苦哀求着。

沈观南冷笑一声，抽出旁边的烙铁猛然烫向了他的下体。

“念你救命之恩，我不取你性命。”

在副将的哀嚎声中，沈观南找到了我的骨灰所在之处。

就在，副将的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