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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玩物的反杀

走到这一步,我用了五年。

陆繁面试我的那天,我进门时不巧摔跤。

他扶我到沙发上,叫人拿药箱。

神色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我的伤口。

见鲜血汩汩淌出,他眸色一暗。

突然用力一压。

我吃痛低呼,伤口渗出大量血液。

背脊蹿起凉意,不由自主地发抖。

想推开他逃离的冲动,在脑海中疯狂叫嚣。

但我拼命忍住了。

还对着陆繁,绽开一抹明艳的笑。

他见我不躲,饶有兴致,问我想要什么。

我说,想要站到高处。

这个答案,他或许听了千百次。

所以他笑着,无动于衷。

我说完了后半句话——高到他能看见我。

陆繁的神情有些松动,有些考究地看着我。

我说,他不记得了,他救过我。

而我爱了他很多年。

我如愿签在陆繁旗下。

陆家家大业大。

太子爷陆繁在人前是衣冠楚楚的贵公子,私底下癖好重口。

被他玩成残废,乃至丢了性命的素人不在少数。

面对他千奇百怪的凌虐折磨,没有人不害怕。

只有我还能曲意逢迎,甚至表现得颇为享受。

陆繁对我爱不释手,“你和我一样,也是怪物。”

从此,我在他身边长盛不衰。

“最近从陆家吃下的项目,能让我苟延残喘一段时间了。”

温行川的声音,将我从回忆里拉出。

他埋头在我颈边,痛声道:“什么时候,我才能把你从魔鬼身边救走。”

在黑暗里,听着他陈情,我却勾起冷笑。

真把自己当王子了?

可是。

我才不想离开他啊,小少爷。

我要看着他和黎悦,都下地狱。

掌声突然响起来。

在寂静的大厅中,尤为突兀。

我们错愕抬眼。

黎悦站在不远处,轻轻鼓掌。

电闪雷鸣间。

我看见陆繁站在阴影里,他的衣角滴滴答答淌着雨水。

虽然他一言不发,我的背脊已窜起凉意。

黎悦得意至极,“我早说了,她有问题。”

“钟以宁,这次你怎么狡辩?”

6

陆繁缓步走上前。

他双眼血红,死死盯着我。

黎悦还在喋喋不休,“繁世集团股价暴跌,最大的受益人是温家。”

“阿繁,现在你见识到她真面目了吧——啊!”

陆繁却直接把她甩开。

她摔在地上,杏眼圆睁。

陆繁攥住我的手,一路超速飙车,带我回了陆宅。

他将我吊起来。

锋利的刀尖游走在我皮肤上,金属的冰凉刺起一阵战栗。

“钟以宁,是我哪里对你不好吗?”

他掐住我的脖颈,拿刀指着不远处的摄像机。

明明手在发抖,却仍用轻松戏谑的口吻道:

“你说,如果把这些录像发给温行川,看了你的这一面,他会是什么反应?”

我哽咽着解释,“繁总,我应温行川的邀约,是为了打探温家的竞标底价。”

“是我不好,我不该自作主张。”

我的眼泪簌簌落下,“可是繁总,你最近压力好大,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帮你……”

他一怔,但显然没有轻信。

他把脸深深买入手掌,抬头时满脸的疲倦。

次日,陆繁来为我解绑时,浑身都在发抖,“对不起,宁宁,是我不好……我不该怀疑你。”

从他的反应,不难看出他兵不血刃吃下了项目。

温家元气大伤,温行川就快压不住几个兄弟叔侄。

陆繁则意气风发,带我四处赴宴,我还是他最爱的金丝雀。

黎悦看在眼里,牙都要咬碎了。

几日后,她约我见面。

宋颜从门后走出来的刹那,我的瞳孔瞬间如针刺般紧缩。

中学时被她霸凌的场面还历历在目。

宋颜一巴掌把我扇到地上,笑嘻嘻道:“钟以宁,当了影后,怎么还要挨我打。”

“小三的女儿还能混得这么风生水起,真是老天瞎眼。”

“怎么,现在没人来救你了?”

恍惚间,我又看到了姐姐的笑靥。

姐姐大我两岁,和我同父异母。

我十四岁时,我妈成功上位,待她缺衣短食。

被羞辱谩骂,姐姐总是一声不吭。

我则埋下头,羞愧地捏紧筷子。

我们读同一个中学,很默契地对面不识。

她第一次和我讲话,是在男厕所门口。

我被关在厕所一天,太妹们围着我嘻嘻哈哈:

“这么缺男人,男厕所还喜欢吗?要不再住一晚上吧。”

“还敢不敢勾引班草了?和你那小三妈一样骚,天生贱货。”

领头的宋颜忽然道:“学姐,好巧,我们在教训钟以宁呢,帮你出出气。”

我抬头,是我姐。

她容貌昳丽,成绩拔尖,广受师生喜爱。

被她看笑话,我更觉耻辱。

姐姐一把推开宋颜,面色冰冷,“离我妹妹远点。再有下次,等着吃处分吧。”

太妹们目瞪口呆。

她向我伸手,“宁宁,回家吃饭。”

手指的剧痛把我从回忆拽回现实。

黎悦踩着我的手,来回碾压,冷笑道:

“给我乖乖地夹着尾巴,不然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有个小三妈。”

“到时候你就等着被网暴到死吧。”

我如她所愿,低声求饶。

她笑得猖狂,却没有注意到我眼底冰冷一片。

我不怕被揭开陈年伤疤。

但是她接触了宋颜,迟早会挖到更多的消息。

黎悦不能留了。

7

助理原本在向我核对行程,她的手机突然掉地上。

“怎么了?”见她几番欲言又止,我伸手拿过手机。

我划过一张张我被陆繁折辱的艳照。

照片上,我姿态各异、露骨至极。

我遭遇了史上最严重的塌房,包揽热搜,恶评如潮。

“重金求一双没看过这些脏东西的眼睛。”

“陆繁玩得这么大啊。看来没点真本事,208万也不好挣。”

“她好享受,真下贱。平时人设还玉女呢,果然是娱乐圈,越看似清纯越脏。”

我浑身一僵。

手机突然被抽走。

陆繁看了一眼,扔到一边。

他皱眉,“这段时间不准给她用手机。”

“是。”

我大脑一片空白,不住颤抖。

他将我揽入怀中,沉声道:“我会给你个交代。”

黎悦被押来时,我已经一日茶饭不思。

“我之前给你说过什么,嗯?”

陆繁怒极反笑,摩挲着黎悦的脸颊,她在他手下不住发抖。

“让你不要自作主张。你是真没把我的话放心上。”

他的眼神森冷,“是我太纵容你了。既然学不会听话,那我只能把你拴在身边了。”

黎悦这才意识到了什么。

她脸色煞白,浑身颤抖着求饶,仍被忠叔拖走。

我再回到别墅时,黎悦被关在地下室,脖子上拴着铁链。

我俯视着她。

她躺在地上,浑身都是伤,眼泪纵横,再也不复大小姐的矜贵高傲。

在我的注视下,黎悦气得发抖,“看什么,你在看什么,贱人,你给我滚!”

“我以前救过陆繁,你以为能和我比?”

“他只是一时被你迷惑,等想清楚,他会放我出去的!”

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输在哪里。

“你误会了,繁总已经手下留情了。”

我平静道,“若非如此,你以为只是被拴住那么简单吗?”

“怕你关在这里消息不灵通,来这里是想给你说一声。”

“黎家破产了,你妈妈刚才心脏病发作,救治不及去世了。”

她怔愣片刻,撕心裂肺地尖叫。

我想起,我也曾像她这样,哭得撕心裂肺,数度晕厥。

八年前,妈妈病逝,爸爸再婚,对我和姐姐不闻不问。

她打三份工供我念书。

我恨自己没用,为想辍学闹了好多次,她都不允。

我气得浑身发抖,“姐,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应该讨厌我的。”

连我自己都讨厌自己。

她满脸疲惫,却温柔地揉乱了我的头发,“傻不傻。我没得选,你也是。”

我抱紧她,默默流泪。

有天她收到短信,惊呼一声,喜笑颜开,说受邀参加一部MV选角的面试。

“等我赚到这笔钱,我们的学费就不愁了。”

姐姐的眼睛亮了又亮,点了点我的鼻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小卖部偷偷做兼职。”

我知道,进电影学院、拍戏是她的梦想。

我和她喜滋滋地畅想了一夜。

可回到我身边的,是姐姐的一盒骨灰。

8

后来我才知道,本来那天,姐姐已经成功面试上了女主角。

但临走时撞见了黎悦。

她的死,是因为黎悦的一句话。

看着那张和自己五六分相似的脸,黎悦当场黑了脸,重重甩了姐姐一个耳光。

那时,黎家还如日中天,陆繁对她爱而不得。

黎悦对着他冷笑。

“陆繁,你就是只阴沟里的老鼠,再让我看见这么恶心的东西,你就别想见我了。”

我姐是被陆繁迁怒,被囚禁、凌虐致死。

她被拖走的时候,手脚都断了,身上没有一块好皮。

“处理干净,别让悦悦看到。”

陆繁的神色带着餍足,漫不经心道:“味道挺好,可惜性子太烈,不经用。”

他们说是她手脚不干净,被发现行窃后慌不择路,坠楼而亡。

公司好心,死者为大,不予追究。

我爸领了不菲的抚恤金,笑得合不拢嘴。

我抱着姐姐的遗物,哭得眼睛都要瞎了。

暗自发誓,要他们以命抵命。

时移世易,如今我们的身份已完全颠倒,黎悦沦为了我的替身和玩物。

经历着我和姐姐曾经历的一切。

她未必不曾察觉到陆繁变态的癖好。

只是素人在她眼里命如草芥,如同蝼蚁。

我们受苦受难,落在黎悦眼里,只是陆繁找来恶心她的脏东西。

走出地下室,仆从正把一个年轻女人拖出房间。

她浑身赤裸,不知死活。

我问忠叔,她犯了什么错。

忠叔语气毫无波澜,“她怀孕了。”

姐姐死去时,是不是也像一块破布被拖走?

我悲怆驻足,目送她在地上蜿蜒出一道血痕。

这样的场景三天两头就会在别墅里上演。

定罪陆繁的绝佳证据就在眼前,但我只能一次又一次,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毁尸灭迹。

这栋别墅里到处是监控,进出门都要经过忠叔搜身。

这么多年,我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为的不过是一息的机会。

我眼含热泪,颤抖着闭眼,重新睁开时镇定了许多。

三天后,我在花圃里浇花。

忠叔出现在我身后,“钟小姐,繁总请你过去。”

我心里升腾起不详的预感。

9

陆繁把我抱在腿上。

他一下一下捏着我的后颈,像把玩着毫无还手之力的幼猫。

“我说过,要给你个交代。忠叔。”

忠叔毕恭毕敬地汇报,“网上放出的照片,只有陆宅书房的电脑有存档。黎小姐没有进过书房。”

“别墅的监控在一天出过故障,是人为造成的故障。”

他是说,陆繁对黎悦未设限制,她可以随意进出书房,如果是她想盗取照片,也不会专挑故障那一天。

她不知道监控的事,造成监控故障、盗取照片的另有其人。

“当天来过的人,有钟小姐。还有,盛小姐。”

眼前的盛梦圆脸色煞白,矢口否认。

我适时红了双眼,含恨看着她,一字一句道:

“这么多年,被我踩在脚下,你很不甘心吧。”

陆繁含笑看着她,但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寒冷刺骨。

“一箭双雕,盛梦圆,我真是小看你了。”

“这么多年,白养你了。放心,你的混账事,我不会算在你爸头上。老人家已经神志不清了,我会好好照顾他。”

她被拖到铁架上,痛哭哀求,“求求你,繁总,看在我这么多年对你忠心耿耿的份上。我不求你让我死得痛快,不要动我爸爸。我求你——”

他不紧不慢地戴上手套,拿起手术刀,淡淡道:“宁宁,出去。”

我浑身发抖,流泪道:“繁总,她毁了我,我要亲眼看着。”

陆繁笑得微妙,含着一种心满意足,“好。”

我知道,此刻,他接纳我为真正的同类。

肢解的过程漫长至极,盛梦圆的惨叫声贯穿了整个别墅。

末了,他净了手,在我额上轻吻,“我还有事,这里交给你了。”

“你也累了,处理完就回去好好休息吧。”

10

“陆繁有些本事。”温行川冷笑,“你让我避开他的渠道,放出艳照。”

“这么铺天盖地的热搜,说撤就撤,还放出一堆别的爆料围魏救赵。”

但经此一遭,艳照门重创我的口碑,解约索赔的律师函一时如雪花涌来。

我是陆繁的摇钱树,与之匹配的是巨额违约金,公司股价接连跳水。

温行川趁乱坐收渔翁之利。

我淡淡道:“互联网是没有记忆的。何况这一抹桃色,只能让我声名狼藉、备受羞辱,对陆繁构不成致命打击。”

“我犹嫌不够。”

打击虽不致命,但资金紧缺仍迫在眉睫。

陆繁忙于公务,变得更加暴躁易怒。

直到我找上他,递来银行卡。

“繁总,这是我这么多年攒下的积蓄。你待我不薄,片酬我也拿了不少,你拿去解一时之急吧。”

“既然事情已经坏到这个地步,不如断臂求生。我相信经过这次新闻发酵,观众的注意力都被我吸引,我愿意配合公司炒作。”

我说,自愿在这风口浪尖上,复出拍摄限制级影片,靠大尺度表演博眼球。

新电影,我不要片酬。

大难当前,我愿意和他、和公司共进退。

陆繁动容地吻我,“宁宁,你总是不会让我失望。”

果然,在切肤利益面前,我的一己荣辱不值一提。

他丝毫不介意,把我溃烂的伤口撕裂得更大。

随着我和他更深入地绑定,陆繁终于肯与我分享核心的利益。

他准我自由出入陆宅。

把我升为高级合伙人,允许我插手集团事务,又许给了我价值不菲的股票期权。

如果繁世集团就此沉沦,我获得的将成为一堆废纸。

在他眼里,人是不会背叛金钱的。

他笃定我会卖命。

陆繁亲吻着我耳畔,“现在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11

新电影日夜以继,终于在热度彻底消散前赶制好。

宣发铺天盖地,赚足了噱头,热度又像坐了火箭,急转而上。

路演现场座无虚席,全球直播的热度上亿。

我和制片团队坐在台上,和台下的陆繁遥遥相望。

他含情脉脉地注视着我,显然对成片上座率相当满意。

预告片里我一改往日清纯风格,妖冶诱人。

画面一暗,突然切到了肢解人体的场面。

画质虽不高清,但太过血腥,现场一片惊呼。

陆繁脸色一变,显然认出了这是陆宅,当即站起来,厉声道:“谁干的,给我马上关掉!”

画面并没有如他所愿停下。

弹幕飞快刷屏:“这么血腥,怎么过得了审啊?”

“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怎么回事,画质一下也变得好糊,和电影原画质不像啊。”

“不是,这是真人,不是道具吧?!”

现场已经响起了不小的议论,夹杂着干呕声。

陆繁的脸色陡然煞白,紧绷着脸,大步迈上台。

这时,画面转到被肢解人的脸。

有人颤抖认出:“那、那不是已经死了的盛梦圆吗?!她上半年发的讣告,怎么可能参演电影!”

画面再转,是拿着手术刀、浑身浴血的陆繁,笑得餍足。

全场哗然。

群情沸腾,在一片混乱中,我迎着陆繁惊愕的双眼,缓缓起身。

麦克风把我的嗓音传遍全场,也传遍世界各地。

“我钟以宁,实名举报,陆繁罔顾法律,随意虐杀合法公民。”

陆繁瞠目结舌,站立不稳,踉跄着后退两步。

我看着他,继续平静沉稳道:“我实名举报,繁世集团偷税漏税,在多处税收洼地注册合伙企业,目前正在办理注销。”

陆繁这才转醒,一个箭步冲上台,面目狰狞。

温行川派来的保镖涌出,将他隔开。

我和他对峙,冰冷地看着他,“繁总,这是全球直播,你动不了我。”

“你疯了,钟以宁!”他双眼猩红,费力挣扎着,像要把我生吞活剥,“为什么!”

我笑了。

“你还记得钟以期吗?”

“她是我姐姐,比我更像黎悦。”

“你当然不记得。”

“因为八年前,她就和盛梦圆一样,和无数个素人一样,死在你手里。”

12

所有的一切,早在六年前就埋下了伏笔。

这么多年,我和盛梦圆看似处处作对。

实则在六年前,四处哭诉无门,绝望至极的我已经一脚踏上天台。

是盛梦圆找到我,告诉了我姐姐死亡的真相,给我活下去的理由。

她的父亲患病,被陆繁攥在手里,逼她为他所用。

我努力挣钱,在风月场所做侍应生,学习如何曲意逢迎。

上天眷顾,被揩油刁难时,因为和黎悦相像的一双眼睛,陆繁为我解了围。

进入繁世后,他查了我背景,再帮我洗白。

自此,我蛰伏在陆繁身边,混迹在这染缸中,把自己分裂成两半。

一半下贱地曲意逢迎,一半煎熬在仇恨里。

每日生不如死,扭曲到自己都不认识。

就这样,我一路走到了盛梦圆无法企及的高度。

破坏监控那天,我们兵分两路,我从电脑里盗取艳照,她把针孔摄像头藏进别墅。

但这也是一场既定的死局。

陆繁生性多疑,我们知道,他迟早会发现。

只是定罪在我,或者盛梦圆头上的区别罢了。

如果她死了,我会帮她照顾患病的父亲。

如果我低估了黎悦在陆繁心中的地位,死的是我,盛梦圆也会和温行川联手,继续走我未尽的路。

无论我们谁死,都要用自己的鲜血,把对方的身份做到全场最高。

同时,盛梦圆的死,成为扳倒陆繁罪证的最直接、最有力的证据。

每个进出的人都要经过忠叔搜身。

除了死人。

我把针孔摄像头藏在她尸体里,这才让我得以拿走销毁。

我无数次午夜梦回,看到的除了姐姐,就是盛梦圆的脸,和她残缺的身体。

她垂死之际,死死凝视着我,眼里流出两行血泪,以唇语道:“不要放过他。”

我后背湿透,几乎虚脱。

望着黎明前的漫长黑暗,无声流泪。

“我不会的。”

至此,我终于可以对她说。

“幸不辱命。”

13

我在全球直播的首映礼上,公布盛梦圆的死亡录像。

当场被无数主流媒体转播。

这一次,陆繁想压也压不下来。

无数个素人的死,悄无声息,无足轻重。

但一个公众人物的惨死,在温行川的推波助澜下,就变得非同小可。

同时,繁世集团遭遇税务稽查,资金全数保全冻结。

大批劣迹艺人被封杀,待播出作品上架遥遥无期,导致公司计提巨额减值,市值蒸发。

陆繁本人也面临无数指控。

陆繁计划出逃那天,我站在别墅外,与他遥遥相望。

黎悦跟在他身后,双眼麻木无神,已经被驯化得仿佛一条狗。

陆繁看着我和温行川,咬牙切齿,“贱人。”

他泄恨般一把掐过黎悦的脖子,双眼死死盯着我,“我真后悔,怎么没早点杀了你。”

“后悔怎么让你的婊子姐姐死得那么轻松,你们这种贱货就该被一刀一刀放血而死。”

他这样高高在上的人,怎么会知错呢?

错的都是蝼蚁。

陆繁双眼充红,笑得猖狂,“不过不要紧,等我回来,我要让你跪在我脚下,求死不能。”

“还赶着来看我笑话,你真以为,这点伎俩,真能置我于死地?”

警铃呼啸着由远及近,他却不紧不慢,隔着重重保镖,轻蔑地和我对视。

“我不是来看你笑话。”

“我是来看你送命的。”

我平静道:“还不动手吗?要来不及了。”

陆繁脸色一变,意识到不对时,已经迟了。

谁都想不到,原本安静的黎悦会骤然暴起,拔出袖中的匕首,捅向陆繁。

匕首自然是我给的。

陆繁准我在别墅进出自由。我背对监控,将匕首递给黎悦,“藏好它,随你怎么用。解脱自己,或者解决陆繁。”

她当然也是恨的。

她蠢了一辈子,总算是在生命终结前,找对了对手。

黎悦杀红了眼,捅了他不知多少刀。

保镖都拦在我们眼前,已来不及回撤护主。

陆繁错愕地瞪大双眼,倒在地上,痛苦痉挛。

鲜血大片大片染红了衬衫。

黎悦仰天大笑,行迹癫狂。

但人的求生欲是不容小觑的。

陆繁突然奋力起身,抬手反夺过匕首,划破了她的喉管。

那尖锐的笑声戛然而止。

我和温行川从始至终都隔岸观火。

闹剧终结时,警车刚好到了眼前。

14

陆繁尘封的罪行被揭开,一时成为举国上下骇人听闻的大案。

因为没有任何实质证据可以指控我,等做完笔录,我又被毫发无伤地释放。

走出警局已经是三天后,温行川在门口等我。

繁世集团倾覆,温家自然吃饱。

温行川的眉宇间终于舒展,堪称春风得意。

他脉脉地看着我,在我手背落下一吻,承诺会对我好。

这么多年,我终于可以心平气和地淡然一笑。

“温少,你知道的,我手上干干净净。”

“桩桩件件,我是无辜的受害者,是受虐的可怜人,是正义的骑士,但唯独不会是施暴和加害者。”

“至于你,更是彻底的局外人。”

“我会把这些秘密带进坟墓里。权力倾轧,我已无心棋局。”

“温少,你就高抬贵手,放过我这只蝼蚁吧。”

我找他要了一座养老院。

照顾盛梦圆的父亲,也困住自己。

温行川也并非善类,我在他眼皮底下,他才能安心。

但那对我并没有影响,大仇得报,天地间再无我的樊笼。

盛梦圆的父亲已经不大认得人,偶尔把我当作她。

我喂他喝粥。

我此生喝过最好喝的粥,是姐姐煮的。

其实我知道,姐姐看似对我无条件的好,是出于愧疚。

妈妈对她动辄打骂,羞辱谩骂是家常便饭。

还扬言养她到十八岁,就卖了她换彩礼。

那天让她去交电费。

她破天荒没有听妈妈的话,而是揉着肚子上的淤青,在楼下坐了一下午。

回家时,妈妈已经倒在地上。

断电太久,冰箱里的胰岛素变质,失去活性。

但我不怪姐姐。

妈妈沉迷麻将,就连对我,也是生而不养,肆意打骂,从没管过一天。

就如我受陆繁青睐,签约繁世后第一件事,就是借他的手,把上门要钱的爸爸活活打死。

我永远也忘不了,我和姐姐风雨飘摇时,他不闻不问。

她惨死换来的抚恤金,他领得心情畅快。

没有人能趴在我们身上吸血。

不管是姐姐,盛梦圆,还是我。

没有我们,也会有别人。

轻视蝼蚁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bKAofTdNal8dbfca7mL5/JAbTqMPLWM2M025FQzD+ueNUTSoqAgAUUF4GvgN2RI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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