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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拦我也没用了!

我敷衍地应着他,思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我父母被救出那天发生的事情,也被赵夫人传去了京城。

等我归去,和她便彻底撕破脸了。

我很期待正面交锋的那一天。

怀孕后,萧定疆越发粘着我,早早给孩子取了名字,期盼孩子的出生。

途经莺飞草长的庐州,他带我在乌篷听曲,看倾斜而下的皎皎月光。

黟山的梨花雨微凉,他亲自登上五岳之首的山巅,为我和孩子求取了平安福。

我们在宜城落脚,登上万里长江第一塔,看江水带着泥沙东去。

他在沿途,向我娓娓道来边疆数载的拼杀,无数次的马革裹尸,和被我家救下的那段日子里,数不尽的温馨。

萧定疆说,他生来就担了驻守边疆的责任,于是听从家里安排娶妻,收了同僚送来的美妾。

直到他跌入深崖,落入山中,遇见了我。

他放不下我,带我回去却又负了我。

萧定疆对我许下承诺,将用余生弥补愧疚。

我一笑置之,如果我还是前世那个懵懂的小姑娘,一定会被他这番剖白的话打动。

可惜,我心已死。

死在前世我被赵引章压得不过气时,迫不得已向他伸出援手的那一刻。

我匍匐在他脚下哀求,再抬头,看到的却是他冷漠离去的背影。

他信了赵引章的话,认为我挟恩图报,心怀不轨、该死。

江南一程结束,即将返程的前一天傍晚,晚霞漫天。

萧定疆倚在徽州古桥上,笑得比风还温柔,深情凝视着我开口。

「我若决心休妻,你愿意嫁我吗?」

我羞怯低头,娇笑颔首。

「自然愿意,世间女子无一例外都想求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在他愉悦爽朗的笑声里,我渐渐收敛了不达眼底的笑意。

安置好父母后,回京途中我们没有停留,短短十日便到了。

马车停在侯府门口,我掀开帘子,一眼就看到了在门口迎接的赵引章。

她的目光穿过人群,直勾勾落在了我身上。

我想,若非当着众人的面,她恐怕恨不得直接索了我的命。

萧定疆亦掀开帘子出来,大大方方搂着我的腰。

在赵引章愤慨憎恶的目光中,我扶着肚子,小鸟依人地任由他搂着。

萧定疆从她身边经过时,连个余光都没施舍。

刚进宅子,她小跑着追了上来,扬起裙摆直接跪了下去,拦住了去路。

我低头,正对上她悲恸的目光。

「侯爷,我知道您在生气,可您连一句解释都不愿意听吗?我没做过那些事!」

萧定疆揽着我绕道走。

「没什么好解释的,等我安置好再来收拾你。」

9

我善解人意地推了推他,牵强一笑。

「三郎,若是不听夫人的解释便处置了她,传出去难免让人说闲话。」

事实胜于雄辩,我没什么好怕的。

关键是,今天他没机会处理赵引章的。

我话音才刚落,太夫人身边的人便来请了。

「侯爷回来了!太夫人近些日子身子不好,还想请您搁置了当下的事情,先去看看她。」

意料之内,前世太夫人就三番几次地帮赵引章遮掩一些事情。

所以,顺水推舟的事情为何不做?

萧定疆被迫离开,原地只剩我和赵引章。

她在下人的搀扶下慢悠悠地站了起来,刀子似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脸上。

她咬牙切齿,不屑地挤出了四个字。

「跟我过来。」

我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不远处婢女的身影,跟着赵引章回了她院里。

门一关,年老的嬷嬷涌入院子里,直接按住了我的肩膀。

赵引章盯着我的脸,即刻便想扬起手甩我一巴掌。

我声音温柔,却说着最刺激人的话。

「夫人敢打我吗?我现在怀着孕,但凡有一根头发丝受了损伤,侯爷会放过你?罪加一等呀。」

她气得只能捏住我的下巴,双目赤红。

「小贱人,你竟然没看出来,你和孟惜春是一路货色!就凭你,休想斗倒我!」

「我警告你,你若敢生下这个孩子,我便让你和春姨娘一个下场!」

我倏地一笑,拔高了声音。

「怎么,夫人将春姨娘溺毙在池塘,还想故技重施,要我一尸两命?」

小小的院子里,赵引章被刺激得大放厥词。

「对!你不过贱命一条,离了侯爷,你算什么东西?」

「你若敢将这些秘密泄露出去,或是给侯爷吹枕边风,我要你全家人尸骨无存!」

我就爱看她这狗急跳墙的样子,好整以暇笑着盯着她。

就在赵引章又要口出恶言时,院子门口忽然吵闹起来,紧接着,院门被一股大力直接踹开。

我侧目,余光中看到了风风火火赶来的萧定疆。

我不过是派人去拦了他,说了句「卫姨娘被夫人带走了」,他便不停歇地赶来了。

只见他三两步上前,在赵引章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对着他的脸直接甩了两巴掌。

他怒火上头,第一次发这么大的脾气,指着赵引章鼻子质问。

「我还没找你算账,你还敢威胁她了?你明知她家人是我救命恩人!还有春姨娘的事情又怎么回事?」

我被婢女扶起,装模作样地擦擦眼泪,抽咽着。

「这婢女名叫霜降,是春姨娘昔日姐妹,她死讯刚传到的第二天,婢女给我的信便到了。」

我说完,在赵引章呆滞的目光中,霜降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声音凄厉。

「还请侯爷做主,我亲眼目睹了春姨娘被夫人的人按在水里,事后她却将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

赵引章骤然大吼辩驳,像个疯妇。

「你血口喷人!三两句话就想污蔑我,来人,快去请太夫人……」

她声音渐小,眼看着霜降缓缓从袖中拿出一枚熟悉的金簪,彻底愣在原地。

10

这是赵引章公然赏赐给徐嬷嬷的,就是监视我的那个老妪。

这根金簪被她日日戴在头上,用以炫耀。

池塘边月黑风高的那个晚上,孟惜春和对方厮打纠缠的过程中,这根金簪被她不动声色拔走。

霜降目睹那一场谋杀后,摸黑去查看尸体,哭着捡走了孟惜春攥在手里的唯一证物——赵引章的金簪。

这嬷嬷,如今已经功成身退,回家养老了。

我看见萧定疆的面上涌出浓烈失望,他摇着头,几乎痛心疾首。

人证物证俱在,没有解释下去的必要了。

那是他爱的春姨娘,死在了他夫人手里。

没有男人会不生气。

赵引章呢喃着,带着哭腔解释着什么,我没听清。

但她看萧定疆不为所动,忽然掉转矛头,直接要朝我扑过来,言辞犀利。

「是你为我出谋划策,要我趁机除掉孟惜春的!」

我故作呆愣,直挺挺地跪坐下来,瞬间落下两行清泪。

萧定疆冷着脸,动作极快地反手一把按住了她,我趁机抽泣着问她。

「夫人您在说什么?我不过是山野间走出的农女,毫无见地,哪里有本事给您这样的高门贵女出谋划策?」

萧定疆一听,厉声质问她。

「你如此心高气傲,怎么可能会听她的话?」

他怒极反笑,一把甩开了赵引章,直接将我从地上抱起后,头也不回地吩咐着。

「侯夫人赵氏德行有亏,即日起遣散下人,禁足小院!」

仅仅是禁足?我刻意含着泪搂住了他的脖子,抽泣几声。

他的声音便又继续。

「赵引章,夫妻情分一场,杀人之事我不报官,等我一纸休书吧。」

啧……我不满意呢。

回了小院后,萧定疆便被太夫人直接叫走了,一夜未归。

下人告诉我,他执意写休书,太夫人将他罚跪在祠堂里。

同时,她授意了赵引章身边人来给我赔罪,还连夜将那徐嬷嬷捉了回来,把过错全都推到了一个老妪头上。

我笑吟吟看着一院子跪下求情的人,分明感受到了太夫人咄咄逼人的意思。

可求情给不了孟惜夏第二次生命,也抹不去我家人身上一道道伤痕。

更抵消不了,我前世今生的恨。

问题的源头,是萧定疆不合时宜的心软。

我看着泣不成声的刘嬷嬷,忽然伸手去接她递来的赔罪茶。

「这茶,我喝,就当是念在宅中几年她对我的照顾,也是给太夫人足够的面子。」

「但成事在人,谋事在天,结果如何我不能保证。」

刘嬷嬷一听,赶忙磕了几个响头给我道谢,我将这茶喝下,一院子的人终于离去。

伺候我的下人退下后,院子里又只剩我一个人。

我回了里屋,拿上假孕药物的解药,往太夫人那边去了。

萧定疆还在地上跪着,身侧放着一封写好的休书。

我将小小的药丸吃下,提着裙摆走到了他身边,陪他跪下。

萧定疆侧目,连忙伸手扶我。

「你还有孕……」

我笑着推开他的手,落寞地看了一眼太夫人的房门。

我告诉萧定疆。

「侯爷,正如太夫人所说,没必要休妻,禁足已经够严重了。」

「赵家世代簪缨,底蕴深厚,在这官场上有太多的门人后生,得罪他们,你前路难行。」

他愣了一下后,忽然明白过来,转而咬牙切齿地盯着前方。

「母亲!为难我就算了,为何从阿晴这里下手?她还怀着侯府第一个孩子啊!」

「我已成家立业,能当家做主,休妻这种事情,母亲拦我也没用了!」

他起身,拿着休书直接要去找赵引章。

同时,我忽然闷哼一声,捂着肚子痉挛着倒了下去。

我的身下,大片鲜红的血迹晕开。

11

侯府后宅乱了一夜,直接请了太夫人身边的太医过来保胎。

萧定疆下令,将我回来之后接触的所有东西全都排查一遍。

天明时,几位太医擦着汗出来。

“贵府姨娘的孩子没保住,我们几人商议了她奇怪的脉象,感觉像是药物所致……”

萧定疆随即回头质问身后的刘嬷嬷。

“她害喜,回来后什么都没吃,只有你那盏咄咄逼人的赔罪茶。”

刘默默茫然地跪了下去,“那是夫人珍藏的雨前龙井……”

她还没说完,萧定疆气得大手一挥,“去赵引章院里给我查!”

屋里,我苍白着脸听着这些动静,疼得喘不上气。

服下解药,攒了几个月的癸水一口气来了,当真折磨人。

接下来只等着外面动静了。

赵引章那里最不缺的就是落胎药,以及戕害女子身体的各类奇药,比如红花。

她要拿来防着后院里的女子,包括我和孟惜春。

不到一刻钟,霜降悄悄进来,低声附耳。

「搜出许多药物,侯爷闹到太夫人面前了,执意休妻送官,请官府定罪。」 ENiuk2zzCXMmzlPEtpwIcfRtociEz/TQK+uZJcTFyaDgXOWuUP7LVNJqjk/fARg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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