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天子驾崩,诸王内乱开始了。
摄政王府也不再安稳,而是层层府兵把守,他每日早出晚归,眉心总是紧锁的。
与太子党大战前夜,裴砚出去之前,我亲手为他戴上盔甲。
“瑶瑶,别怕,你相信我吗?”
我轻笑,毫无畏惧地迎上他紧绷的目光,伸手替他抚去眉心的川字。
“若你平安归来,我必真心相付,一生一世不离不弃,若你没能回来,我就用这把匕首自刎,绝不受他人之辱。”
他的眼眸里灿若星子,指尖摁住我的唇。
“不许说傻话。”
“那就请夫君,务必平安归来。”
我踮起脚轻吻了吻他,他却一把拥紧我,回以更热烈的吻。
之后,裴砚目光炯炯,什么也没说,提着剑出了门。
而我表面上答应他安心等他,实则在他走后,换上他送我防身的金丝软甲,悄悄从后院偏门逃离,策马去帮他。
既然选择了两不相负,那么他在的地方,就是我的战场。
裴砚在前线带兵厮杀时,不出我所料,向来奸诈的沈辞礼袭击了后方大营。
副将们措手不及,群龙无首,死伤了不少部众。
我举着裴砚的令牌,主持大局,对外放出消息,称裴砚已经与邻国达成谈判,援军不日将抵达。
最后,我方点起了烽烟,让沈辞礼以为援军来了,为的是调虎离山之计。
以我对沈辞礼的了解,他向来自负,怎能接受对他的挑衅。
果然吸引了他派大批军队过去。
而敌营虚空,我孤身一人前往了他的大营求和,借口要单独谈谈,设计将他一人引到了悬崖上。
身后则早已派人包抄了他的大营。
另一边,沈辞礼被我逼杀到了悬崖边,诧异不解。
“阿瑶,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对我丝毫不设防,似乎不屑于觉得我能动用身后的玄铁九星弓,威胁到他的性命。
然而,今日之我已非彼时。
我面不改色地抽出一支箭羽,飞射在他的马身上。
马儿凄厉地长鸣一声,跌下悬崖。
而沈辞礼及时扒住了那块山石,侥幸爬了上来。
他气喘吁吁,惊骇地倒吸一口冷气。
“别闹了,阿瑶,我知道你不会杀我,更舍不得伤我,你对我围追堵截,嫉恨湄儿……你做这一切,不就是因为爱我,在跟我赌气吗?”
“我答应你,到时候皇后之位给你,虚设六宫,将这三年欠你的委屈都补偿给你,好不好?”
当一箭射在他的大腿上时,箭矢映照着明晃晃的血光落入沈辞礼的眼中,他几乎无法置信,怒火中烧。
“姜若瑶!你知不知道在做什么?”
我冷笑一声,没有回答。
紧接着是两箭,三箭,四箭。
沈辞礼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肩胛、肋间、大腿悉数中了冷箭,精准无两。
他或许以为,我是遍体鳞伤找他复仇的狐狸,因曾经被他驯服,终究做不到尖牙利爪断他性命。
但他错了,我不是狐狸,是鹰隼。
长久以来压抑的痛苦,在弯弓射箭的瞬间,忽而轻盈起来。
原来我从未有过一刻,对他的恨意能够被时间消解。
箭筒里的箭全都用上了,却根根不达要害,只为让他痛不欲生。
听着他的惨叫,我脸上满是明媚的笑意,一字一句对他说:
“沈辞礼,你错了。像我这样心狠手辣的女子,何时对你有过半分眷恋?”
他无比惊愕地看着我,牙齿打颤。
“阿瑶,我错了,你原谅我,看在三年朝夕相伴的情分上,你饶我一命好不好?”
“不好。”
我果决地抽出他肩胛上的箭,狠狠插进他的胸膛,下一瞬,又亲手将他推下悬崖。
万丈深渊如同巨兽的血盆大口,将嘶吼中的男人吞噬,湮没。
我终是亲手给了背叛我的人一个痛快。
…
坤宁元年,裴砚夺权,众望所归,登基为帝,改国号为瑾,我为皇后。
六宫被下令整建,改为了我的后花园。
当初沈辞礼许诺却不曾实现过的一切,裴砚全都替我一一实现。
而沈辞礼的尸身,五马分尸后,被几匹快马加鞭送去了五个边关掩埋。
裴砚还专门请法师做了法事,确保他不会再投胎转世,而是坠入畜牲道,永世不得翻身。
裴砚登基以后,一扫前朝苛政乱象,免除苛捐杂税,以德治天下。
比及几年,终是海晏河清,盛世初显。
风烟俱净的一日,是万国来朝的朝会。
殿堂上,舞姿曼妙,歌曲宜人。
我的夫君高高在上,仿佛披染着万点金光,却仍目不转睛盯着我一人。
我举杯轻叹,“盛世之乐……着实令人荡气回肠。”
他和我酒觞相碰,轻轻把杯沿碰在了我的下方,笑意宛如横亘千年的长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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