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的七年
冬月初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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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沈子谦结婚七年,分床七年。
他告诉所有人,我自私恶毒,不配被爱。
毕竟我趁着亲爸病重,抢走家里公司,把我妈气到吐血。
还把沈子谦的白月光,我妹妹,送去把缝纫机踩烂。
他说,真恨不得我去死啊。
然后,我就真死了。
死在公司上市的第二天。
我以为得到巨额遗产的他会开香槟庆祝,再和我妹妹把床滚到塌。
但这个最恨我的男人,却在我的葬礼上撕碎花圈,发了大疯。
1
七年前,我一时恋爱脑上头,嫁给了沈子谦。
他是我的初恋,我们谈了三年甜蜜的恋爱。
身边的人都很诧异,我性格冷漠又孤僻,还只爱钱,连个朋友都没有。
但和沈子谦在一起后,竟然变得很爱笑。
婚礼上我也从头笑到尾,和我黑脸的父母形成鲜明对比。
我知道,我那些所谓的家人憎恨着我的幸福。
无所谓了,恨着吧。
反正我已经有了真正的家人,那就是他,沈子谦。
可是很快,我就发现了一个残酷的事实。
原来最初沈子谦想娶的人,不是我。
而是我妹妹,方瑶瑶。
2
沈子谦和方瑶瑶是读大学时认识的。
最年少不经事的时候,遇到了真心喜欢的对象,就一发不可收拾。
有多喜欢呢?
他天生少爷命,却愿意为了她学做饭,洗衣服。
还会在酷暑狂跑三条街,就为了把没有融化的冰激凌送到她手里。
她一甜笑,他的心就化了。
两人约好毕业就一起出国,但那天方瑶瑶却没有赴约。
心灰意冷的沈子谦接受了父母的安排,进入法律界工作。
一年后,就遇到了我。
沈子谦性格低调内敛,却在那天聚会上频频看我,甚至主动要了我的联系方式。
约会时,他经常望着我的脸发呆,被我发现后,就温柔一笑。
我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对待过,蠢蠢地陷了进去。
不可自拔,越陷越深。
结婚当晚。
他一反平时的斯文,把我从客厅一路亲到卧室,疯狂又急切。
事后,我轻轻抚摸他的脸。
他半醉半醒着,声音沙哑又宠溺:「瑶瑶,别闹。」
我才知道自己成了谁的替身。
脑子嗡的一声,浑身的血液瞬间都凝固了。
3
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我当晚就爆发了。
砸碎别墅里能砸的一切。
争吵之中,他坦白了和方瑶瑶的过去。
也承认当初对我特别,就是因为我和方瑶瑶长得太像。
我强忍眼泪,冷笑一声:「可惜方瑶瑶明天才放出来,我们这婚,结早了。」
「放出来?你这话……什么意思?」
「告诉你吧,一年半前她没赴你的约,是因为那天我亲手把她送进了监狱。」
沈子谦的巴掌立刻扬了起来。
我死死噙住泪水,向他靠近一步,讥讽他:
「怎么,想打我?方瑶瑶要是知道我们结婚了,不知道有多开心。」
「你疯了,方妍,你真是疯了。」
他抓起沙发上的外衣摔门离开。
我像是被人抽走了浑身的力气,瘫倒在地上。
方瑶瑶被放出来那天,他果然一晚上没回来。
第二天,面对我的质问,他的眼神里只剩下尖锐的冷漠:
「方妍,你是故意的。
「瑶瑶说,从小只要是她的东西,你都要想方设法抢过来,如果不能得逞,你就会毁掉她,就像当年你诬陷她偷珠宝一样。」
她的珠宝?
那是爷爷送给我的礼物,一套红钻珠宝。
用脚后跟都猜得到,方瑶瑶对他说的版本是什么。
我强忍着心碎,故意冷笑挑衅:
「是啊,她从小就样样不如我,公司也轮不到她继承,何况一个男人,我想抢就抢,怎么了?
「你要是敢离婚去找她,律所我会立刻撤股,你就等着手下的人喝西北风吧。而且你记住,我能送她进监狱一次,就能送一百次,一千次。」
「我真瞎了眼,才会娶你这么恶毒的女人……」
「那和最恶毒的女人结婚睡觉的你,又算什么好东西呢?」
沈子谦被气得浑身发抖,额间暴起青筋:
「从今天起,我到死都不会再碰你!」
4
还是我赢了。
七年后,这个说着永远不会再碰我的男人,在太平间掀开白布,亲自确认了我的尸体。
我的魂魄就在旁边,跟着凑上去看了一眼。
死的有点惨,可惜了这套我最爱的黑色礼裙。
「沈律师,确认之后麻烦您签个字。」
「好。」
「请您节哀啊。」
这工作人员眼神不好,他哪里哀了?看看这眼睛嘴巴眉毛,条条都是直线。
毕竟我们的婚姻已经名存实亡七年,他也恨我七年了。
虽然其中我们短暂和好过两个月……
但那段记忆比冷战更可怕。
我跟着沈子谦一路坐车回家。
他不知道他最厌恶的女人,此刻就跟他一起坐在后座。
沈子谦仰过头去,用手遮住了脸。
接着响起一声,两声,持续不断的笑声。
我知道沈子谦不会为我的死掉眼泪,但我真没想到他会笑。
真开心啊沈子谦,司机还在呢,你完美男人的人设不要了吗?
我反复告诉自己,我不难过,有什么好难过的。
真可笑,我们相互憎恶多少年了?如果换成他死了,我也会——
我会笑吗。
心口传来抽痛的感觉。
到家了。
方瑶瑶蹲在别墅门口,大冬天的,只穿了件吊带裙。
沈子谦下车后,她飞扑进他怀里,声音和身体一起发抖:
「车祸死者真的是姐姐?」
他点头,脱下外套给她挡风。
方瑶瑶的嘴角扬起笑意,很快又压了下去,发出呜咽声:
「子谦,这么多年了,我终于可以摆脱她的阴影……」
她方瑶瑶,活在我的阴影里?
哈,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5
我和方瑶瑶都是爸妈的女儿。
但她一个人独占了他们的宠爱。我呢,负责独占他们的厌恶。
我天生性格要强又冷静,门门功课都是第一,不会撒娇,是非分明。
方瑶瑶继承了我爸的蠢笨,我妈的心计,功课不好又爱耍心眼。
家里是爷爷说了算。
爷爷性格古怪,但看人很准,有意想把我培养成公司的继承人。
爸妈得不到爷爷的认可,就把情绪都发泄到我身上。
冷暴力,真暴力,什么都有。
后来爷爷病重,我白天上学,晚上就在他床边守孝整夜。
我爸看见后,抱臂冷笑一声:
「小小年纪心机重的要死,知道老头子有钱,就装模作样。」
妹妹想学我一起去看爷爷,我好心提醒她,爷爷已经睡了。
结果她故意摔在地上,嗷嗷大哭,把我妈引来:
「呜呜,姐姐不让我看爷爷,姐姐还推了我。」
我妈将她夺回怀里,一个巴掌把我甩到耳鸣:
「黑心的贱货,又欺负妹妹!」
爷爷去世后,留了一套红钻珠宝给我。
方瑶瑶发现后抢了过去,还一脸无辜:
「姐姐,你连爸妈的爱都不配有,怎么配有这种好东西呢。」
「还给我,那是我的。」
方瑶瑶眉头一松,收起笑容,完全变了张脸:
「妈的,都说了你不配,听不懂啊?」
方瑶瑶不知道。
名贵珠宝都有所属权登记的,我反手就报了警。
得知消息后,我爸把我踹倒在地,每一脚都落在我生理期的小腹上,我痛得浑身痉挛。
我妈歇斯底里地辱骂着我,抓起什么就丢什么,被保姆拼命拦下。
剪刀还是划破了我的脖子。
我捂住流血的伤口,挣扎着站起来:
「方瑶瑶性子顽劣,既然你们不会教育,监狱会替你们教育两年。」
「你说什么?!你这个狠心的东西,给老子滚!」
由于证据确凿,我又拒绝和解,方瑶瑶因盗窃罪,涉及金额过大,被判入狱四年。
我习惯了在这个家被忽视,被伤害。
但我永远也学不会忍耐。
大概,是随了倔强的爷爷吧。
6
我摸向自己半透明的脖子,剪刀留下的疤还在。
它在反复提醒着我,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爱我。
嘁,爱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没有就没有吧。
我还有钱。
我没日没夜赚的,好多好多的钱。
「这方妍名下的财产,还有公司股份什么的……」
沙发上,我妈擦了擦虚伪的眼泪,问出了重点。
「我们的夫妻关系早就名存实亡,我不会继承这些。」
我爸妈交换眼神,松了口气。
沈子谦依旧面无表情:
「瑶瑶跟我说过,公司本来就属于爸你,是当初方妍设计抢走,现在当然该还给爸。」
他在说什么屁话?我皱起眉头。
公司绝对不可以交到我爸手里,那是爷爷一生的心血!
可是任凭我怎么抓挠空气,沈子谦都感觉不到。
当初爷爷去世后,我爸以我还小为由,强行接手了公司。
他的无能没有底线,公司差点被他搞到破产。
于是我趁他做手术,带着法务组和爷爷的遗嘱,杀到医院,逼他签字退位。
公司在我的经营下扭亏为盈,逐渐做大做强。
股东们都对我心服口服,我爸妈再不爽也只能忍下。
现在倒好,全让沈子谦给毁了。
我爸急着收起股份文件,装作无奈地叹气:
「虽然方妍天生恶毒,不念亲情,但做父母的哪能真的恨孩子啊?说到底是我没教育好她,沈女婿你也受苦了。」
沈子谦面无表情,缓缓起身:
「爸妈保重。」
我的魂魄跟上了他离开的方向,刚想继续狂骂。
抬头却看见方瑶瑶等在那里。
她迎上他,自然地挽过胳膊:「等葬礼一结束,我们就去新西兰吧,你不是最喜欢那里吗?」
看着他们离去的一双背影,我彪到头顶的怒气忽然消失了。
被人从头到脚浇下一盆凉水,彻底没了。
新西兰。
那是我和沈子谦婚后唯一一起旅行过的地方。
那时,我们差点就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