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三年前开始,我的灵魂就只能跟在陈霜身边。
不知道是不是心脏在她身上的原因。
这三年里,她没少跟别的男人暧昧,一次又一次。
她失忆了,她彻底忘了我。
我原本死在了最爱她的那一年,可这三年,她也消耗完了我所有的爱意。
如今我对陈霜的爱,甚至转变成了恨意。
我开始思考,我做这一切,到底值不值呢?
她给助理打了个电话,就直接开车去了福利院。
这里经过她那样一闹,孩子已经被安排到了别的地方。
如今只是个空壳,我飘在陈霜身旁,看见正在等待的施工队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当初我跟陈霜就是在这里遇见的。
她是孤儿,因为先天性心脏病,从小就被父母抛弃,一直在这里长大。
我也好不到哪去,我爸去世后,社区的人联系不到我妈,就将未成年的我送到了这里。
我跟陈霜都是一起从这里走出去的,一起受过欺负,一起挨过打。
最后两个人考上同一所高中,甚至是后面的大学。
那个时候我真的很喜欢她。
很想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长大后她的身体很不尽如意,每年都要用药养着。
我们熬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苦日子,两个人一起挤在木板上,心紧紧相拥。
一分钱恨不得分成好几分用,一天打好几分工。
她很好强,我怕她身体吃不消,不愿她一天做兼职,可她就是不听。
每次身体吃不消,住院时,她总是一脸希冀的说,「陆见川,我好想用有一颗健康的心脏,那样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病恹恹的了。」
当我确诊胃癌晚期时,我没有告诉她,当时我想好了,我死了,她就有一颗完整的心跳了。
所以我生命最后的那段时光,其实是在不停的争吵中度过。
大事小事我都刻意跟她吵,就连分手都闹的很僵。
这个福利院,承载着我们太多的回忆。
这么多年了,再次站在这里,我心里都是五味杂成。
陈霜仔细看着周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有些厌恶她,不想靠近她了。
只是哪怕隔着好远,我都看清了她眼尾有些红。
她的助理上前问她,「陈总,现在怎么做?」
她原本宁静的脸上多了复杂和厌恶。
「将这个充满耻辱的地方,给我夷为平地。」
她的声音充满了无限冰凉。
我愣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就连原本已经麻木的心脏都抽痛了一下。
所以她就这么恨我吗?
不惜连这个地方都不愿放过!
施工队和推土机都开始动了,从大门口一点一点开始行动。
伴随着刺耳的声音,大门轰然倒塌。
我站在陈霜面前,很想给她几巴掌,可是我做不到。
就如同我想掐死她,也只能从她身体里穿过一样。
记忆中的福利院还没有这么完好,我小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给福利院盖上大房子,修上大花园。
长大后我也一点一点在为这个心愿而努力。
我花了很多年才把这个地方买下。
这个福利院几乎是我的心血。
可是现在陈霜亲自下令还眼睁睁看着这里被夷为平地。
我站在她面前张开双臂,歇斯底里的哭喊,咆哮。
「住手,陈霜你他妈给我住手。」
「我不要,我求求你了,放过这里。」
可是她听不到,就如同我一次又一次的哀求她放过我妹妹一样。
我死了啊,不管我怎么哭喊,怎么伤心难过,她都感受不到。
她的心好狠,好狠。
明明当初她对这个福利院的在乎也不比我少。
我记得我们还不是很有钱的时候,就有开发商曾来找我们商量,想要这块土地。
她怎么也不肯同意,哪怕那边给出的价格让我们很心动,足以解决我们所有的困难。
她都不同意。
我都有些动摇了,她死活不肯点头。
当时我不解的问她为什么。
那个时候的她神采奕奕,很是倔强的说。
「温竹,这里是命运让我们相遇的地方。」
「也是我们的家,每一个地方都是我们的心血。」
「我怎么可能舍得用金钱去衡量我们人生中最珍贵的地方呢。」
那个时候的我在想,陈霜一定一定很爱我。
可是现在呢?她曾经多少钱都舍不得丢掉的地方。
被她视为耻辱,甚至亲手将这里夷为平地。
我从情绪激动到难过,再到逐渐麻木。
三年了这种感受我已经忘了是多少次了,数不清了。
耳边的施工队正在毁掉我的家园,可我什么都做不到。
我只能背过身,独自承受这一切。
这一刻脑海里有股邪恶的念想。
我突然就在想,当初我胃癌晚期的时候,如果没有给陈霜捐心脏,也没有欺骗她,直接告诉她,我要死了。
让她亲眼目睹我的死亡,那现在会不会就不会有这样的结果呢?
可是后悔没用。
因为我知道如果让我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瞒着陈霜,把心脏捐给她。
因为我是个男人,我有自己的担当,那个时候我真的很爱很爱她。
虽然现在我也很恨她。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周围乱糟糟的声音终于安静了下来。
陈霜摆了摆手,让众人离开。
她一个人静静的站在这片废墟门口,风吹过来时吹乱了她的头发,她脸上神情复杂,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个曾经我们隔三差五就要回来。置办新的东西,把它努力建造的最好的家园,如今已经荡然无存。
夕阳的光撒在她的背影上,显得她格外孤独。
她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
「温竹,你不是最喜欢这里了吗?」
「你看啊,我已经把这个地方毁掉了,你为什么还不出现呢?」
我飘在他身后冷笑。
我死了啊,我怎么可能出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