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苍梧明知道这是临渊和月舒的大婚之日,可他还是偏偏要选这一日搞出点动静。
我自恋地觉得他纯粹是想帮我出口恶气。
他们的大婚被碧水河畔闹出的动静打断了。
但临渊并没有放在心上,他理所应当地觉得是我在无病呻吟,妄图吸引他的注意。
月舒一袭红衣,挽着临渊的手:“帝君且去瞧瞧,万一纪容与真有什么事呢?她守着的可是十恶不赦的魔尊。”
临渊冷冷地笑了笑:“若是真有事,我们现在去也来不及了。”
月舒柔声道:“怎会来不及?纪容与虽曾对我于帝君不敬,心生歹意,可那毕竟也是因为她对帝君一片痴心啊。左右她也没酿成什么大错,帝君不如大人不记小人过,遂了她的愿,去瞧瞧吧。”
月舒正苦于无处炫耀,又怎能放弃这个机会?
若是纪若与看不见她和临渊琴瑟和鸣,又有什么意思?
她就是要让纪若与嫉妒,让她失态,让临渊彻底对她失望。
她冲着临渊撒娇:“我们就去看看吧。”
良久,临渊紧了紧握着月舒的手:“也罢,你心善,我也不能拂了你的一片善心。”
然而,还没等他们二人启程,天将就白着闯进了大殿。
“魔尊苍梧冲破封印了!”
临渊甩开月舒的手,走到天将跟前,难以置信:“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天将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换了一口气,缓缓道:“魔尊苍梧冲破封印不假,所幸碧水守卫纪若与已身血祭,重设阵法,方才重开封印,制服魔尊。”
临渊听到这儿,却冷冷地笑了,他扯着嘴角,笑得轻蔑:“纪若与死了?不可能!她有何本事封印魔尊?”
“怎么?以为这样本君就会心疼她,就会去碧水河畔看她是吗?”
“她撒这般拙劣的慌,就只是为了笼络本君的心?实在是太可笑了!本君平生最厌恶这般儿戏之人,你且告诉她,不论她再耍什么花招,我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让她死了这条心。”
天将吓得跪在了地上,他生怕临渊迁怒于他,一个劲儿地磕头,
“是。小将定会如实转告碧水守卫。”
其实他也不知道怎么转告,因为碧水守卫已经身死魂销,连尸骨都荡然无存了。
他想,烧点纸钱吧,她总能收到消息的。
诸多天降接连禀告,他起初依旧不信,认为是我花了大价钱,买通的大家配合我骗他。
他在大殿上踉跄着身子,脸色煞白:“你再给我说一遍,你究竟有没有骗朕!”
撞枪口上的天将忍不住颤抖,跪地叩头:“碧水守卫大义凛然,以身殉道,实乃心怀苍生,吾佩服之至。”
“你再说一遍!”临渊低声正色道。
天将以为是自己的赞扬说得还不够真切,又说:“碧水守卫为苍生死得其所。”
“她没死!”
临渊跌倒在地,无声呐喊。
10.
临渊是在两天后才来到的碧水河畔。
他闯进了封印魔尊的阵法,失态地质问:“大胆苍梧,敢杀本君的人!你难道不怕本君让你灰飞烟灭,魂飞魄散吗?”
“你也配?”
苍梧睥睨天下:“亲手杀死纪若与的难道不是你吗?”
“你刚愎自用,薄情寡义,你将她贬来此,不就是想让她活不下去吗?如今她真死了,你怎么反倒舍不得了?”
“是啊,任谁死了一只小仙兽,都会难过一两日吧?”
苍梧将临渊扔出阵法,挥手给了临渊重重一击,他摔在了地上,极度悲伤后向外吐出一口鲜血。
众人惊呼:“天帝……”
临渊捂着胸口,踉踉跄跄再一次闯入阵法,他失魂落魄地质问:“纪若与就是这般同你说的?不是的,我明明不是那个意思……”
“我从头至尾,根本没有想过要伤害她。”
临渊仍在执拗地质问苍梧:“一定是你把纪若与藏起来了,对吧?她那么好,所以你也喜爱她,你不想让她再见我,你不能分开我与她,你不能!”
他咆哮道:“你把纪若与还给我!”
然而苍梧只是冷笑:“我尊重她,她求我让她解脱,她想为了你,为了天下苍生死,”
“临渊,她连死,想的都是你。”
临渊愣住了。
他知道苍梧的意思,纪若与独自一人封印苍梧,是一心寻死。
原来,她竟已恨他到如此地步。
苍梧生怕诛不了临渊的心:“其实,就算未与我这一战,她也离死不远了。所谓的神女动用私刑,生生罚了她七十七道天雷,你知道吗?”
“她强拖着病体在青丘苟延残喘,你呢?你口口声声念着她救你的恩情,干的全是诛心的事儿,临渊,这魔尊应当你来做才是啊。”
“你可比我,恶毒多了。”
临渊流泪了。
他无声哭泣:“是本君的错……”
“本君害死了她……”
他退了几步,仓皇失措地走出阵法,月舒想上前搀他,却被他挣扎开来,他满眼失望地质问她:“纪若与做错了什么,你要给她降下七十七道天雷?”
“神女便是如此爱世人的?”
临渊无法抑制地失控:“月舒,你就是如此当神女的?”
我早就活了。
从头到尾,我都躲在苍梧的身后,看着这一场闹剧。
从前,不论是临渊说情话,还是他对着我流泪,我的心都会无法克制地颤动,只可惜,我现在已经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了。
我不会再为他共情,更对他没有一丝心疼。
况且,苍梧说过,便是任何人死了一只小仙兽,也会难过的,更何况我陪了他那么久,我们也曾有过很多值得珍惜的瞬间。
我们终归身份有云泥之别,他选月舒,我不怪他。
他不爱我,我也不怪他。
我突然意识到,我好像不爱临渊了。
因为,我并不难过,反而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