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的谎言拙劣得很,若是就这么信了岂不是傻子?
可偏偏临渊便是那个傻子。
他皱着眉,瞪着我:“纪若与,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本就是只小狗妖,月舒是神女,你当她的仙兽都算是高攀,明白吗?”
原来我给她当仙兽都算是高攀吗?
明明是同一个人,可我却突然觉得眼前的临渊很陌生,好像我们在这青丘里玩闹已经是几千年前的事了。
所以我干爹说得没错,男人有钱后都会变坏,连天帝也不例外。
我竭力扯起嘴角,假装不在乎:“临渊,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说的只是事实罢了,你和月舒的身份有云泥之别。你在这青丘里尚且可以胡作非为,可若到了天界,没有人会容忍你的臭脾气。”
“月舒怜悯你一人呆在青丘,善意想把你接到天界,什么身份难道重要吗?你不也想要多看我几眼吗?”
“倘若你不满,那我们也强求不了你。但我可以告诉你,这是你最后一次可以跟随我上天界的机会,若是你不珍惜,日后定会懊悔。”
太可笑了。
我平静地看着天帝:“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怎么不知……”
临渊话还没说完,我一巴掌扇到了他脸上,
“疼吗?”
“你应得的。”
“你这个泼妇!”月舒想为临渊抱不平。
我很公平,也甩了她一巴掌:“神女?德不配位。”
“再不滚,信不信我把你们打得爹妈都认不得?”
“也是,两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
我骂得太脏,成功激怒了临渊和月舒。
那一夜,我们三打了一架。
该说不说,我干爹留给我的修炼秘籍还算有点效用,他们二人联手,也只略胜我一筹。
不过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月舒虽是神女,但却疏于术法,而临渊登上天帝之位靠的也是运筹帷幄,不是蛮力。
在我拿起剑向临渊刺去的时候,月舒却硬生生替临渊接下了我这一剑,万幸,我的剑偏了一寸,她性命无忧。
她倒在了临渊的怀里:“帝君,为你挡剑,我至死无悔。”
临渊将月舒紧紧地搂在了怀里,替她拭去眼角的泪和嘴角的鲜血,他抬起眼,憎恨地看向我,
“纪容与,你再怎么恨我,也不该对月舒起杀心。”
“神女爱世人,她是世间最纯粹无暇之人,你怎么敢?”
我苍白地辩解:“我不想杀任何人,我的剑本也刺不到你,是她横插一脚……”
临渊把我扇他的那一巴掌还给了我,他笑得轻蔑:“纪容与,你以为你算什么?”
“我容忍你不过是感念你救我的恩情,如今你刺了月舒,我们一命抵一命,从此两不相欠。”
7.
然而,临渊并没有像他说的那般,与我两不相欠。
听说临渊将月舒抱回天界后,上天入地足足请了三百多个医师,
可我的剑刺得太深,神女缠绵病榻足足数年有余,而临渊也像当初陪着我一般,日日夜夜陪着虚弱的神女。
他似乎觉得我救他的恩情抵不上我刺伤神女的罪孽,所以,突然有一日,他将我罚到了暗无天日的碧水河畔,守那十恶不赦的魔尊苍梧。
他明明晓得我最怕黑,却依旧如此狠心。
算了,至少晒不黑,天天睡大觉还有烙大饼吃,没什么不可以的。
封印对苍梧而言形同虚设,他甚至能在封印内外自由出入。
自从他不知道用了哪个神器窥探了我和临渊天帝的过往后,便开始对我这个碧水守卫轻蔑至极。
他撇着嘴嘲讽我:“你以为你同那小天帝有真情?情爱乃是三界之中最为廉价之物,你却如获至宝?傻不傻,难怪只能来给吾守这破封印。”
“你可知你为何流泪?权是因为你将一颗真心捧出,却被蹂躏践踏,你流的不是泪,是当初脑子里进的水。”
我实在受不了他的碎碎念,尖叫道:“能不能别念了!信不信我和整个碧水河畔一起同归于尽!”
苍梧养了两只小狸猫,那是他的软肋。
他陪着笑脸向我服软:“纪女侠稍安勿躁,吾有一秒计,可助你这只九尾狐金蝉脱壳。”
“诚然,你也要帮吾一个小忙。”
8.
苍梧说的金蝉脱壳之法,就是让我去死。
为此,他还连着睁了三天三夜的眼,将我们的所谓的大战写成了一整部话本。
他的剑刺入我的心上时,我突然想到了临渊。
原来我托付给他的一颗真心,已经被他原封不动地扔回来了啊。
我好像看到了临渊托着月舒的手,脸上的神采奕奕是我从未见过的。
真好啊。
临渊没给我的大婚,原来是这般热闹。
算了,没什么可惜的。
若是我真的大婚,那还得宴请整个青丘,那群不修边幅的,岂不是又要在我的宴席上狠狠敲诈我一笔?
我这人呢,最怕亏钱了不是吗?
魔尊苍梧煞风景地擦掉了我眼角的泪,恨铁不成钢地讽刺我:“咱们女人都是金子做的,流的那都是金泪,能随便哭吗?”
“你再哭信不信我现在就打死你啊,能不能别那么没用!”
“哭哭哭,吵死了!”苍梧怒吼,又给我胸膛狠狠来了一剑。
我彻底死透了。
死得很狼狈。
死于我封印魔尊的那一场大战。
死于碧水河畔,暗无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