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嫣捂着头,大口喘着粗气。
我看向跃跃欲试的怪医,故意说:
“灌药吧。”
温如嫣尖叫着,紧紧抓住了我的绣花鞋,声音有些发抖:
“我说!大娘是为了救我才死的。我不会水,大娘跳下来救我,我刚上岸,她就被水草缠住了脚。”
我低头看她,忍耐着问:
“然后呢?你做了什么?”
“我……跑去找了娘,我看到……看到我娘用竿子打了大娘的头,大娘才……”
我浑身没了力气,原来是这样。
温如嫣哭着:
“大姐姐,我什么都说了,你送我去尼姑庵吧!”
我看向怪医,冷冷地说道:
“她是你的了。”
18
我走出门口,踉跄着朝前走着,一步一步,无比沉重。
回到家,我大病了一场。
柳儿打听到秀姨娘准备了一马车的物件,预备给温如嫣送去,可阿父冷着脸没同意。
我勉强起身,梳妆打扮了一番去求了情,
阿父体谅,让我休息几日后,陪着秀姨娘一道去。
秀姨娘看着我一脸警惕:
“你会那么好心。”
“如嫣是我妹妹,作为长姐理应去看看她。”
去的那天,秀姨娘时不时掀开车帘:
“这路错了!”
“秀姨娘,妹妹在庄子上。”
晌午,马车停在了庄子前,秀姨娘欢愉呼唤着妹妹的名字:
“嫣儿,娘来了!”
她推开房门,看到了一口石棺,尖叫声凄惨尖厉。
“啊!嫣儿……”
她跌在地上双眼紧盯着一张人皮,颤抖的手刚摸到人皮,就被怪医夺了过去:
“你松开,都弄脏了。赶紧出去,我还要把她的内脏放回去呢。”
他说着,把人皮仔细又泡在了褐色药水里。
秀姨娘神色已经疯癫,受了刺激,拿起了手边的小刀就往怪医身上捅去。
一连数刀,她彻底疯癫。
怪医咽了气,自己掉入了石棺里。
秀姨娘手上的刀滴着血,她转向了我,忽然笑得诡异,还朝我爬了过来:
“嫣儿,娘来了,我的嫣儿。”
我蹲下,她牵住了我的手:
“嫣儿别怕,以后再也没人能欺负我们娘俩了。”
19
我带着疯癫的秀姨娘回了家,一碗碗的汤药进去,却不见好。
我找到了阿父,捅破了窗户纸:
“阿父,秀姨娘说是她杀了我阿娘。当年阿娘为了救温如嫣下了水,可秀姨娘却用竿子打破了阿娘的头,任由阿娘溺死在了水里。”
阿父神色震惊,可开了口却是:
“一个疯了的人说的话怎么能信,这话往后不要再说了。”
“阿父!可她说得都对得上!如果不是心里有鬼,她为什么会发疯?她是杀人凶手!”
“住嘴!”
阿父打了我,我不甘质问:
“难道阿父一早就知道?”
阿父神色心虚,着急叫人把我关回了院子。
我失去了理智:
“回答我,你知道阿娘是怎么死的,可一直包庇她们母女,对不对!”
阿父推开了我,我碰倒了花瓶,双手被花瓶碎片割伤。
是真的。
是阿父背叛了阿娘,可为什么?
理由重要吗?
不论什么理由,阿娘已经死了,他怎么还配活着。
接下来一年里,我日日装作乖顺女儿。
阿父为我定亲,我乖巧点头。
我又成了他最贴心乖顺的女儿。
就在我成亲前一日,阿父忽然暴毙。
我伸手为他合上了眼睛,轻叹了一口气:
“阿父,若你见到了阿娘,记得帮女儿带句话,我想她了。”
“对了,您别忘了,在阿娘面前,您只配跪着。”
丧礼期间,我处处周到,所有人对我赞誉有加,又怜惜我的出身。
因为克父克夫的名声也越来越大,收到了退婚书。
我内心毫无波澜,将退婚书随手烧了,清点了家财回了祖籍。
一路上,山高水远,
马车里,柳儿吃饱了躺在我的腿上睡着,吧唧着嘴。
大仇得报,可我并非孑然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