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与我年岁相当的女人被推了过来。
她神情惶恐,钗发凌乱,泪水一颗一颗顺着白皙的脸颊滚下,显得十分可怜。
江淮源一看,忙疾步过去,揽住女人,道:“窈娘,莫慌。我陪着你呢,没事的。”
我眯起了眼:“江淮源,淑月已经失踪多日,你也并无多少焦急之情。
这母女俩只是在你面前哭两下,你就如此急切。
你真是枉为人父、枉为人夫!”
江淮源不满道:“我与窈娘有自小的情分在。
如若不是当初你父王以权势相胁,我怎会与你成亲?
又怎会与窈娘错过?
如今窈娘与有晴被驱逐出家,奔赴千里才来到京城,我自然要给她们多些关照。
这是我欠她们母女俩的。
况且淑月身份尊贵,即使被人掳去,贼人也不敢对他如何的。”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这么冰冷无情的话,竟然会从一个亲生父亲的嘴里说出。
我这十几年都看错了人。
我一直以为他是因为疼爱淑月,心疼敬重我,所以才一直没要第二个孩子,也没纳妾室。
原来竟是因为他心中早已有了窈娘这个白月光。
可他说当初是被我父王以权势胁迫才迎娶我,我真是想笑。
“江淮源,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
你若是承认你心高,想留在京城才答应我父王的议亲,那我如今还敬佩你几分。
怎么,如今做到了尚书,自以为手握权柄,可与我父王抗衡了,又开始在昔日情人面前颠倒黑白了?”
江淮源心思被戳破,脸上不由得出现尴尬的神色,却又强撑道:“你血口喷人,胡说八道!
窈娘,有晴,我们走。
我让大夫来给你们疗伤。”
“都给我站住!”随着我的喝令,父王拨给我的亲兵堵住了出口。
“淑月还没有找到,这母女俩都不能走!”我看向江淮源三人的目光凌厉而尖锐。
5
作为母亲,淑月失踪的每分每秒都让我心急如焚。
面前的母女二人和江淮源更是让我恨得牙痒痒。
极有可能就是他们把淑月藏起来了。
我虽然没有证据,但我有刑具。
既然江淮源是官身,不能动。
那我就拷问母女俩。
她们不说,我就问到她们说。
此时,江淮源看到这一幕,气得咬牙切齿,但又不敢发作。
他眼睛猩红地盯着我,胸脯一起一伏。
少顷,他说:“时雨,放她们出去修养疗伤。
我保证,我会在三日内找到淑月。
把她毫发无伤地带回来。”
果然如此。
我心下凄然,面上却依旧毫无表情:“可以。
但她们要在府内住到淑月全须全尾回来。”
江淮源抿了抿唇,点头同意了。
看着他们三人离开的背影,我无力地瘫坐了下来。
想起与江淮源相处的十几年,恍如梦一场。
我与他之间,也曾有过山盟海誓、柔情蜜意的时日。
后来随着官位高迁,他却对我们母女俩日渐冷淡。
我只以为是公务繁忙,没想到他是觉得我与父王的身份对他仕途的帮衬越来越少。
他的胃口越来越大了。
如今,他不仅对我情义全无,甚至还要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此毒手。
实在是人面兽心、禽兽不如。
我不仅要把淑月找回来,还要让江淮源和窈娘母女付出坑害我女儿的千百倍代价。
窈娘和林有晴被我吩咐严加看管,每日只能有三碗清粥。
淑月一日不回来,她们就得受苦一日。
江淮源找我控诉过,被我骂得狗血淋头,灰溜溜地走了。
对于江淮源的承诺,我还是保留了一两分的怀疑的。
只有把窈娘母女在手中抓得牢牢的,我的淑月才能尽快平平安安地回来。
满怀期待和担心地翘首以盼了两日后,淑月终于在一个深夜里被送了回来。
门房说,他被神秘人引开后,再回来,就看到小姐昏倒在门口了。
至于是谁把小姐送回来的,他和其他人都没有看见。
我暂时也没心思去管这些,吩咐下去查后,急急忙忙把淑月送进闺房,叫了府上的女医来瞧。
女医仔细检查了一遍,才回禀我说:“夫人,小姐并无大碍。
只是服了些迷药,再加上这几日受惊,有些憔悴,补一补就没事了。”
我摩挲着女儿的小脸,心下满是怅然。
可悲可叹,竟然遇上了这么一个禽兽父亲。
不过没关系,往后的日子,母亲会好好护着你,咱娘俩好好把日子过下去。
正思索间,江淮源忽然走了进来:“淑月回来了?”
我没回答,冷冷地看他一眼。
他也不在意,甚至都没有多问一句淑月的状况,就说:“那可以放窈娘和有晴出府了吧?
你这几日的圈禁苛待,她娘俩都十分病弱。”
“淑月失踪了这么久,你当父亲的竟然连一句关心话都没有。
上来就是要让我把那娘俩放走。
江淮源,你觉得合适吗?”
江淮源瞬间变了脸,不耐烦道:“淑月有你这个郡主娘、亲王姥爷关照着,锦衣玉食,要什么有什么。
窈娘有晴母女俩只有我了。
她们是无辜的。
李时雨,你不要仗势欺人!”
“在绑架淑月的真凶抓到之前,我不会善罢甘休。”我毫不退让。
6
江淮源声音低了下来,皱着眉盯着我:“李时雨,闺中女子被掳走这种丑事你非得闹得人尽皆知吗?
更何况淑月是未过门的太子妃!
兹事体大,你不要不识好歹!”
我不欲与他再争辩,呵斥道:“滚出去!”
江淮源狠狠瞪了我一眼,拂袖而去。
江淮源刚走,我就看见淑月的眼角缓缓流下两行清泪。
刚刚我和江淮源的争吵,她都听见了。
淑月睁开眼,扑倒我怀里:“母亲!”
我拍拍她的背:“淑月别怕,还有母亲在。”
淑月哭了一会,又吃了些东西。
我看她脸色慢慢变好,才试探着问起她失踪这几日的事。
淑月说,她有一天晚上睡得特别沉,醒来之后眼睛就一直被蒙着布条,手也一直背在身后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