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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罗伦萨是文艺复兴的发祥地,佛罗伦萨美术学院则是我向往已久的艺术圣地。父亲通过一个相识多年的朋友引荐,费尽心思,才为我争取到一个宝贵学籍。那一年八月初,离学校开学还有将近一个月,我就早早来到佛罗伦萨,迫不及待感受那迷人的艺术气息。

一连几天,我流连在大大小小、散落全市的博物馆、艺术馆、美术馆,醉心目睹从文艺复兴时期延续到近现代的众多著名画作、雕像,如沐春风。那是我第一次来到佛罗伦萨,在乌菲齐美术馆第一次看到达·芬奇的真迹,还有在圣母百花教堂的穹顶下,第一次被惊世骇俗的壁画震撼。第一次总是那么美好、令人难忘,我的所爱之物,还有所爱之人。

在浓郁的艺术气氛感染下,一天早上,我走上那座古色古香的廊桥,打开画架,对阿尔诺河晨景写生。渐渐桥上游人如鲫,人群簇拥。当我侧倚围栏凝望岸上景物时,忽然从人群中迎面走来一位少女,在离我不远处停下脚步,然后转身手扶栏杆,左右眺望两岸景色。那一刻,我铭刻在心,永世难忘,但我无法准确描述那一刻的她,什么体态、服饰、神情,只看到她穿着粉红色短袖长裙,面带天真、快乐的笑容,还有河面微风,不时吹起几缕长长秀发,使她更具仙气。什么是一见钟情,当你喜欢一个人,她的容貌会散发耀眼光芒,使人看不清楚。

少女停留片刻,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要做点什么,她就走进人群中消失了。我立即收起画架,匆忙背起行囊,冲进那堆人群,两头张望。往前快步走一段,又回走几步,我要看清身边的每一个人,生怕遗漏。就这样,我在桥上来回不知多少次,起初快走、后来奔跑,怎么也没看到她的踪迹。

我十分懊恼,坐在廊桥的围栏上,想到自己的笨拙,连寻死的心都有。直至太阳快要落山,我才醒悟过来,回到遇见她的地方,重新打开画架,将那模糊不清又刻骨铭心的肖像快速素描下来。这是我为她画的第一幅肖像画,以后无论到哪里我都带着,它已成为我灵魂、身体的一部分,支撑着我继续等下去。每当我快要崩溃、坚持不下去时,看到初次见面她回眸一笑的神情,又燃起希望之光。

第二天,我继续来到廊桥,继续守候在那个位置,呆若木鸡。游人还是那么多,我看着面前相向掠过的一张张陌生的脸,渴望那迷人的脸庞能重现。走上廊桥的人,要么是为生计,要么是寻快乐,我看不到有第三类人,除了我自己,当然我也无法看到自己。其实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再去那里守候,这在旁人看来,就像守株待兔,缘木求鱼。有目的的等待,不能称之痛苦,但无把握的等待,绝不是快乐之事。上帝是否有时也会眷顾一下傻里傻气的人,或者那时是否被我道不明、说不清的痴情感动了。

又到太阳快要落山时分,我才被一天未进食的饥饿感唤醒,低头收拾整天都没有被动过的画架,准备离开。那少女不知从何处仙境飘来,我抬头已看到她站在跟前,令我错愕不已。

“不画了?昨天画的肖像画很好看。”

这是她对我说过的第一句话,对她的问题,我很惊奇:“你昨天看到我画画了?”

她点头,带着一丝得意的微笑。

“哦,我怎么没看到。”我突来一阵羞涩感,低头心想,她知不知道我在画她。

“你只顾画画,眼盯画纸,心想画中人,怎么会看到别人?”她又嫣然一笑,令我又一阵慌张。

“那你是在哪里?”

“昨天我不是来到你跟前了吗?桥上只有你一个画画的,我很好奇,本想看看你画什么。”

“可是,你很快就走了。”我很想弄明白昨天为什么没有追上她。

“你站在那里呆呆地,我不想打扰你啊。”

“可是我追……呃,后来呢,后来去哪里了?”

“我一直没离开,就在那里。”她向前指一下,二三十米外廊桥上的一家餐馆。

“啊!”我又在寻思,她有没有看到我在桥上来回盲动的落魄样子。她笑了笑,是看到了,还是猜到了。

“我父母在那家餐馆与人谈公事,要我留在那里,直到吃完晚饭。我站在窗口,依稀可以看到你绘作肖像画。”

“原来这样……”我一时语塞,不敢正视她,转头看了看廊桥下的阿尔诺河,心想这真是神奇又可亲之河。

“你是画家吗?”她倒大方主动,表露得性格活泼开朗。

“谈不上画家,我来到这里学画画的,在佛罗伦萨美术学院。”

“哦,那可是世界著名的绘画殿堂。”

“你也喜欢绘画?”

“喜欢,但学不来,只能学点简单的画面处理技巧。”

“什么是画面处理技巧?”

“我指的是摄影。”

“摄影!”在我们那个年代,这是一门新兴艺术。从此摄影就与我不可分离,直接影响我的绘画发展之路。

“我觉得,摄影与绘画有关联,摄影偏向现实,而绘画偏向抽象。但是,从艺术的角度,绘画更称得上艺术之名。所以,你以后可以成为艺术家,而我呢,只能做衬托艺术家的绿叶。”说完,她爽朗地笑了起来。而我真想说,愿意为她做一辈子的绿叶。

我们在廊桥上快乐地交谈,一直到天色尽暗,华灯初上,河面倒影两岸灯光星星点点,烘托廊桥的璀璨靓丽。从交谈中得知,她的名字叫郭婷,比我小两岁,跟随父母来意大利,前两天才抵达佛罗伦萨。虽然依依不舍,我说不出道别,但还是到了分别的时候。

“我要回去了。”郭婷说。

“你知道怎么回去吗?”我还想送她一程,但很快发现这不可能。

“我父亲的同事会跟我一起。”郭婷指了指站在桥对面的一个男子,算是引荐,那人点头示意。这时我才发现,他一直待在那里,约30岁出头,个子不高,身穿深绿色中山装,看人目不转睛。在那个环境下,他其实很显眼的,但我沉醉于郭婷,已旁若无人。 1wOGp8xWrqbok7qd2BkXYJj3ppL3kkLEkngNZPH8K1LMOxIbOArUMct6ewMvyE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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