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睡眠：只是为了治疗困倦吗

我们都是习惯创造出来的人，被一系列苛刻的动物本能所控制。当脑计算出我们应该睡觉时，它会让我们知道。这可能是周公让我们的眼睛感到又干又痒，或者是那种眼皮沉重的感觉，我们无法保持睁开。我们可能会非常想躺下，哪怕一秒也好，或者感觉越来越无法集中注意和连贯地思考。脑发出的信息响亮而清晰：该睡觉了。

我们知道，吃东西是为了获得营养，喝水是为了防止脱水。但是研究者们才刚刚开始了解人需要睡眠的原因。20世纪90年代末的时候，我们对睡眠的生物功能基本上还是一无所知。有观点认为睡眠可以保存能量，使器官、组织和细胞从一天的劳累中恢复过来。还有人认为，睡眠只是让我们在晚上不受伤害。但这些观点缺乏强有力的科学支持，而且这些观点似乎都不足以解释睡眠的出现和持续数亿年的演化。

针对一些研究者提出的睡眠不具有任何功能的观点，睡眠研究先驱阿兰·雷希特沙芬在1979年尖锐地评论说：“如果睡眠不具有不可或缺的重要功能，那么它就是演化过程犯下的最大错误。”即使20年后，到了20世纪末，这种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哈佛大学医学院的艾伦·霍布森精妙地打趣到，睡眠的唯一已知功能是治疗困倦。

睡眠到底有多重要？对许多人来说，睡眠似乎更像是一种不便，而不是具有内在价值的东西。但是，让我们说清楚吧。如果你让老鼠长时间保持清醒，它们都会在一个月内死亡。在人类中，有一种遗传性脑部疾病，被称为致死性家族性失眠（fatal familial insomnia），其名已经说明了一切。

试图睡得很少或不睡，会产生灾难性的后果。在美国，每年有近八千起致命的车祸是由人们在开车时睡着引起的，而且如果再算上所有导致住院的车祸，这个数字则接近五万。 ¹ 此外，睡眠不足（以及经常伴随出现的决策失误）与20世纪一些最大的灾难有关，包括切尔诺贝利事件、三哩岛事件和挑战者号爆炸事件 。 ²

吉尼斯世界纪录认同人们可能会因为故意剥夺睡眠而伤害自己和他人的观点，因此不再考虑任何打破兰迪·加德纳（Randy Gardner）1964年的睡眠剥夺记录（11天25分钟）的尝试。医院也应该注意这点。医务人员报告说，在轮班超过24小时后开车回家，事故率增加130%，险情增加500%。而那些在一个月内有超过5次这种延时轮班的人，他们所犯的医疗错误的数量增加了6倍，与疲劳工作有关的病人死亡也增加了3倍。 ³

在20世纪末，并没有太多的硬性数据证明睡眠在治疗困倦以外还有什么作用，虽然那也是个很大的好处。但是在过去的20年里，真的在爆炸性增长的科学研究已经清楚地表明，睡眠不只有一个作用，而是具备许多关键功能。虽然这些功能中的大多数与我们讨论的梦并不明显相关，但对睡眠功能的全面了解会提供帮助我们理解人为何做梦所需的知识背景。

最近的证据表明，一些动物可以在长时间内只进行少量的睡眠：带着新生幼崽的母鲸，以及在大片开阔水域中迁徙的鸟类。一些鸟类还学会了在飞行中睡觉！但是，没有已知的动物物种是不需要睡眠的，包括人类。事实上，我们还没有发现过什么动物是不需要睡眠的。甚至昆虫和蛔虫也有它们自己低级版本的睡眠，每天在相同的时间段里变得一动不动，毫无反应，即便将它们置于持续的光照或黑暗中。当这些动物被剥夺了休息时间，它们会在过后的第一时间里补上。

睡眠要想在5亿年的演化过程中得以维持，就必须发挥对我们生存至关重要的功能。的确，睡眠的某些功能就其本质而言似乎必须通过睡眠完成。但其他某些功能似乎只是被随意地分到了睡眠头上。你可以把这些功能当作内务管理功能，而它们被分配到睡眠中，只是因为这是个方便完成任务的时间。想一想大型办公大楼每晚的清洁工作。清洁工在晚上打扫并不是因为这是唯一可以完成的时间，而是因为这对那些白天在大楼里工作的人来说更方便，而且如果没有其他人在那里，对清洁工来说也可以更有效率地完成工作。但是显然，清洁工作也可以在白天进行。 4a3HY9veYDUu6apxftI9N9R8gXr8Q/q+PIixgA0QGjLNb6Ju1D9FOadys0d3XS2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