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13岁的米丽娅姆告诉母亲特莎自己感觉有多“丧”,有多么想要“挖个坑埋了自己,忘了自己存在”时,特莎一开始展现出了同情。但当米丽娅姆详细地说明她的感受:“整个世界好像要颠倒了,所有东西都很可怕,而且最简单的事也让我的脑袋嗡嗡作响。”这时,特莎告诉女儿:“你确实有些病态。你得振作起来。你现在只是在浪费精力。”特莎是有同情心的,但她也感到害怕。按她的解释,她不希望女儿“沉浸”在“病态想法”中。
15岁的乔纳斯也曾试着与家长谈谈他的消极感受,但他们的回应令他抱怨道:“他们完全没想帮我。他们就说让我‘别那么想’。然后我妈妈开始说什么‘激素’,说‘青少年就这样’。我听着他们谈话——他们分开了,根本不跟对方说话,但是那天他们都在,就坐在餐桌旁。我爸爸说:‘他有些抑郁。你应该带他看医生。’而我妈妈说:‘他这只是激素导致的。’他们的声音让我难受。不是因为他们对彼此大吼大叫,而是因为他们是为了我才吼叫。这让我感觉糟透了。那样子真难看。好像他们受罪是因为我有问题。那感觉就像他们把我的心装进了一个标本罐子,然后盯着看。但我的心还是孤独的。”
家长对于青少年情绪的恐惧会加深青少年自己的恐惧。对于家长来说,在青少年似乎要分崩离析的时候,让自己保持沉着冷静、身处当下,也就是对青少年给出积极反应并保持尊重,需要一种特殊的勇气。家长总是希望让情况变得更好,并尽力给出积极反应。毕竟见证孩子经受悲伤令人痛苦,而不做出行动去消解和处理这种情况也很困难。但这并不是青少年需要的。青少年需要感到有人把他们“放在心上”。这很简单,仅仅意味着有人能从青少年的角度看待他们的体验。要做到这一点,家长需要“心中了解,并且身体也能感受孩子感受到了什么”,而不是被孩子或者自己的苦恼压倒。就像乔纳斯说的,最糟糕的事情是,他的心灵是孤独的。
儿童需要自己所爱着的和信任的大人告诉他们,他们的惊恐有人理解。同样,青少年也需要家长让他们确信自己的头脑不是孤独的,而且他们爱和信任的人能够帮助他们理解那些可能压垮他们的感受。并且不论有着怎样的感受,他们都是招人喜爱的。青少年需要家长在他们身边、为他们提供帮助,即使在他们心境阴郁时也是如此(在第八章和第九章中,我将介绍家长无法帮助青少年管理的阴暗情绪)。不过,虽然“把孩子放在心上”对很多能够自发与孩子的发展水平调谐的家长来说是自然而然的,但这种技能还是需要习得的。然而,从前家长在这方面得到的指导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