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在产生时并不是完整、现成、清晰的。在某种程度上,我们根据自己的想法和文化原型构建情绪。我们读过的书、看过的电影,以及他人说话的方式都是文化原型的一部分。我们还会根据自己的身体构建情绪,并且这很大程度上是通过解释“本能感觉”实现的。
有些人认为直觉提供了通往真相的可靠路径,而有些人则坚持认为直觉缺乏有用的意义,它应该永远让位于思考和理性。研究大脑与大脑活动的神经科学家则以另一种方式看待直觉。
从神经科学家的角度来看,情绪始于我们内脏和组织的感觉,来自我们血液中的激素和免疫系统的活动。伴随我们一整天的基本感受,不论是愉快的、中性的还是痛苦的,都来自每时每刻传递着感觉流动的内在过程。这种感觉流动叫作“内感受”。人的所有想法和决定都受到这些感觉的影响,所以“遵从直觉”和“遵从理性”之间的区别也就消失了。大脑永远是由直觉塑造的。
内感受是检视我们想法、感受和念头的过程。一方面,当我们进行内感受时,我们能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和想什么;另一方面,内感受在很大程度上又是自动的,而且往往是无意识的。内感受被称作我们拥有的关于身体的“第六感”,即器官的内在状态(心脏的跳动、胃部的消化活动、肺部的充盈与排空)以及皮肤感受到的温度、气流、触感和质地——实际上就是我们所有的生理过程。内感受的信号会被传输到大脑,产生从平静到紧张、从愉悦到痛苦的一系列感受。
我们的大脑随后会解释这些信号。内感受是一种活跃且高度个人化的过程。每个人对自身内在状态的解释都是独特的,受到过去经验、当下希望以及价值观的塑造。所有的情绪都接受内感受网络输入的信息,所有的想法、计划或念头也是一样。
想一想,对于青少年来说,从正在更新的神经回路到血液中陌生的新激素——在这一系列新的内感受信号的影响下,面对新情绪该多么具有挑战性。儿童会认为感受的变化是理所当然的,并且在构建情绪的时候会少有顾虑;成人在构建情绪时会有更多的经验可以借鉴。然而,青少年在审视和评估自己的情绪时没有路线图,但他们感觉自己的生活质量取决于能否在“我有什么感受?”和“这些感受意味着什么?”这两个问题上得出正确的答案。
信任自己的情绪至关重要。情绪揭露了我们重视什么、什么塑造了我们的目标,以及什么指导了我们的依恋甚至是信念。我们的感受从来不是百分之百可信的,然而对情绪持续的不信任或怀疑会切断我们与他人的核心关系,以及与自身的联系。当青少年反思并测试和构建他们的渴望和需求时,他们会问:“什么让我快乐?我会不会一直感觉愤怒?我喜欢什么样的人?他们是什么性别?如果我要让某人爱上新的、陌生的我,我要变成什么样子?”青少年的许多典型兴趣(例如乐曲、歌词、电视节目、诗作)都会成为他们了解自己新的情绪语言的辅助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