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在的那所私塾的学生是有高低年级之分的,但都混坐于一室。年级低的坐教室的前面,年级高的坐后面,其他的坐中间。教室里没有讲台,代之的是先生的一张办公桌,哪个年级的学生要上课,就围着先生的办公桌,面对着先生站着就行了。因为各年级都只有国文这一门课,所以尽管年级不同,授课模式基本上是一样的。
先生先把当天上课的内容给学生通读一遍,然后再领读两遍,接着就是把难认、难写的字进行板书,着重强调读音的正确与笔顺的先后。至此,这个年级的课结束,就轮到下一个年级了……学生回到座位后,就自己反复熟读课文,直到能够背诵为止。基本上每天如此。
熟读课文以后就是磨墨写字。先生规定每个学生每天必须写四行小字、一页大字。写大字得照帖临摹。写完送先生朱笔批改,先生认为写得规范、写得好的字,以红圈鼓励。
先生推荐我临柳公权的《玄秘塔碑》帖。现在有点明白,先生之所以选这个帖,可能是他认为颜体虽用笔浑厚,笔力雄强厚重,但显得有点臃肿、没有骨架。柳体则结构严谨,方圆兼备,清爽俊朗,骨力十足。这只是我现在的推测。当时我临的就是柳体帖。
每天十几或二十几个学生同在一个教室,各上各的课,各读各的书,各写各的字,互有影响是难免的。尤其那全教室的琅琅读书声,说它是诵读交响乐也不为过。
解放前,中国穷,也只能这样。现在不同了,不管你走到哪里,学校的房子都很好,场子也大,国旗在操场上飘扬。农村城市都有一句话:“再穷也不能穷了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