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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诸葛亮寻明主

建安十二年(207 年),诸葛亮二十七岁。他只是一个隐居的名士,自己没有军队,没有地盘,也没有当官打仗的经验,不可能靠自己白手起家打天下。他要实现兴复汉室、安定百姓的志向,必须选择一位君主辅佐。

当时,曹操已消灭袁绍的残余势力,平定北方。汉末战乱最惨烈的那一段时期已经过去,割据天下的诸侯,比十余年前减少了一大半。能够成为诸葛亮选择目标的,大概也就剩下这么几家了。

首先是最近的荆州老大刘表。刘表是汉室宗亲,当年孤胆取荆州,也算智勇双全。他占据的荆州,包括今天湖南、湖北两省和河南省、江西省的一部分,多年来战乱较少,比较富庶。刘表还是诸葛亮的妻子黄月英的姨父。诸葛亮如果想在刘表手下当官,可谓易如反掌。

但诸葛亮没有去。为什么呢?一来,刘表年老多病,缺少进取心,只想守住荆州这一亩三分地。二来刘表自己的家务事一团乱麻。他的两个儿子,老大是刘琦,老二是刘琮。后来刘表的妻子死了,娶继妻蔡夫人。刘琮则娶了蔡夫人的侄女,从而得到继母蔡夫人和舅舅蔡瑁的全力支持。在荆州,刘琦、刘琮各有一帮势力,蔡瑁等豪门手握大权,相互争斗。这样一种环境,诸葛亮就算当了官,也很难实现自己的志向。

第二个选择,就是当时实力最强大的曹操。曹操本人的才能,在汉末军阀中数一数二。当时已经 “三分天下有其二”,地盘大,军队多,麾下有不少文臣武将,还把皇帝刘协牢牢攥在手心。那么,诸葛亮为什么又没去呢?这主要也有两方面的原因。

一方面,曹操的统治风格太霸道。他从建安元年(196 年)把汉献帝迎接到许城之后,飞扬跋扈,一手把持朝政,对不听话的大臣想杀就杀,想免就免,汉献帝沦为彻底的傀儡。到建安五年(200 年),汉献帝的岳父董承企图除掉曹操,反被曹操所杀,曹操还进宫把董承的女儿董贵妃杀了。在当时的天下人看来,曹操欺负皇上,就是“托名汉相,其实汉贼”。诸葛亮的志向是要恢复汉朝秩序,他是无法接受曹操这种政治立场的。

另一方面,曹操太残忍。曹操写的诗里有悲天悯人、同情战乱下的百姓的一面,但这只是嘴上说说而已。打起仗来,曹操屠城、杀降,眼都不眨。他为报父仇攻打徐州时,还把诸葛亮的家乡琅邪郡也给屠了。这一点,也让诸葛亮没法释怀。

所以,诸葛亮不可能投奔曹操。相反,他认为曹操是一个必须打败的“大魔王”。

第三个可选择的是江东统治者孙权。孙权比诸葛亮还小一岁,手下人才不少,包括周瑜、鲁肃这样锐意进取、文武双全的年轻臣子。诸葛亮的哥哥诸葛瑾也在孙权手下。诸葛亮若去孙权那里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那诸葛亮为什么不投孙权呢?据说张昭曾经向孙权推荐诸葛亮,诸葛亮拒绝了,理由是他在孙权手下不能完全发挥出才干。这也有些道理。孙权作为一个少年英雄,他对待部下的气量不够大,所以诸葛亮最终也没去东吴。

除了这三家之外,其他诸侯,益州(四川)的刘璋懦弱无能,连自个的手下都管不好;凉州(甘肃武威)的马超、韩遂有勇无谋,残暴短视;至于辽东的公孙氏、汉中的张鲁、岭南的士燮等,更是成不了气候。

数了一圈,天下诸侯适合诸葛亮的,也就只剩下大家熟知的那位“大耳朵”刘备了。

《三国演义》里的刘备好像只会哭鼻子,但其实历史上真实的刘备要厉害得多。老对手曹操在“煮酒论英雄”时曾对刘备说,天下英雄只有他和刘备二人,袁绍之类根本不算什么。后来曹操又评价说,刘备的水平和他差不多,就是智谋方面稍微迟钝一点。

刘备性格果决,敢作敢当。当初镇压黄巾起义时,有一次他所在的军队全军覆没,他躺在尸体堆里装死人才逃过一劫。后来他当安喜县尉时,遭到上级派来的督邮(纪检人员)刁难,刘备直接把督邮绑起来打了一顿。

刘备也很能打仗。从他二十多岁参加镇压黄巾起义算起,戎马生涯半辈子,作战经验丰富。他多次输给曹操,依然不屈不挠。他也打过很多胜仗,曹操手下的蔡阳、车胄、刘岱、王忠,包括赫赫有名的夏侯惇和于禁都曾败在他手下。火烧博望坡也是刘备的壮举。

刘备尤其具备人格魅力。无论是有权有势的官员,还是名士、豪杰乃至一般平头百姓,刘备都能和他们坦然相交。多年前曾有仇人派刺客到刘备身边卧底,准备刺杀刘备。刘备不知情,非常真诚地接待刺客,把刺客感动得眼泪哗哗的,刺客不忍心刺杀他,反而把雇主的阴谋都告诉了刘备。正因为刘备有这种人格魅力,他前半生虽然经常被打得跟丧家之犬一样,但走到哪里都能得到诸侯的接待,镇守哪里也能得到老百姓的支持。

《三国演义》中,刘备“皇叔”的身份为他赢得了一定的尊重,历史上像刘备这样的“汉室宗亲”,没有几万也有几千,根本不值钱。刘备能崛起成为诸侯,靠的是他自己的能力和魅力,而不是“汉室宗亲”的头衔。他比曹操更仁慈,更有亲和力,比刘表更有进取心,比孙权更沉稳。对诸葛亮来说,刘备是他最好的选择了。

刘备在公元 201 年左右被曹操打败,南下投奔刘表,此后长期驻扎在荆州北部新野,距离诸葛亮隐居的卧龙岗不算太远,但两人没打过交道。此后几年,诸葛亮在隐居地躬耕,刘备则在新野训练军队,招募人才。不少流落荆州的士人,还有刘表的一些手下,都投奔到刘备那里,或者与他暗中有了往来。诸葛亮这段时间应该也对刘备有了很多了解。但是,了解还不够。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刘备到底是不是像传言中说的那么好?诸葛亮不愿意这么急着做决定。 5x3sBR4d5svBTZQod+UXcOqR3OX76Z2JlV2ymbuHppmavYRvfqw56ikq6aqm9E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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