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季虽大龄未成婚,感情经历却很丰富。比如有一曹姓女子,长期和刘季同居,还给他生下一个儿子刘肥。
对刘季来说,吕公所提议的姻缘既能提高他的地位,又可获得一定的资助,至于女人的容貌,他根本不关心。
萧何对刘季的那些“风流韵事”自然心知肚明,他怕吕家知晓后退婚,就催着吕公尽快为女儿完婚。
这一年,吕雉刚到婚嫁年龄,刘季比她大十几岁。虽然这桩婚姻谁也不看好,但大家都希望刘季能从此安分一些,好好过日子。
成家以后,刘季尽管有所收敛,但毕竟有刘肥存在,这是掩盖不住的。刘季的父母假借各种由头,经常把刘肥领到家里来。吕雉从流言蜚语以及孩子和公婆的亲昵程度看出了端倪,作为正式妻子,她本可以吵闹一场,但她却选择了隐忍,在默许中接纳了刘肥。
这件事,众人非常担心。萧何见吕雉并未计较,也十分疑惑:这女人真是让人猜不透,她究竟是逆来顺受,还是肚量大?
以前刘季不事生产,田地一直由父母代为劳作,现在他成家了,老人不再替他操心劳作,让小两口自己耕种,经营小家,也好让刘季收收心。这对刚成家的吕雉来说,是一门全新的课题,更是严峻的考验。
刘季依然懒得下田耕种,除了按时到亭里当差,闲暇时便到县城约上好友聊天,好像这才算是正事。
在娘家时,吕雉也很少下田,现在她已经嫁人成家,总不能让田地荒废吧。于是,她开始跟着大嫂、二嫂学习耕种,夜里还要承受独守空房的寂寞。这对于结婚第一年的年轻女子来说不太好受。
萧何一直担心刘季和吕雉的婚姻生活。然而一年过去了,刘季却好像和以往一样,并无任何不同。萧何暗暗佩服吕雉这个女人不简单,毕竟从富家女到农妇,是个艰难的适应过程。艰辛的体力劳动和家庭的贫富差距并没有让这个女人屈服,所以萧何也不时劝说刘季要好好对待吕雉,不要对不起吕公的信任。
很快,吕雉不但帮刘季把田地耕种得很好,还生下了一个女儿,也就是后来的鲁元公主。又过了一年多,吕雉又生下一个儿子,取名刘盈,后来继高祖之位成为汉惠帝。
儿女双全,家庭和睦,刘季也年岁渐长,若能用心经营家庭,承担起养家的责任,兼顾亭长事务,当个模范丈夫,终此一生,也是不错的选择。但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浪荡不羁,整天想着男子汉大丈夫那些“大而空”事情,彻夜不归也是常事。
时间久了,吕雉也摸透了刘季这些朋友的性格,知道萧何最是沉稳善谋,极有方略。便找到萧何,让他帮着劝劝刘季:“再这样下去,只怕儿女长大后也要重复他的日子。我父亲说他不是俗人,可他天天这样胡混下去,只怕再大的富贵也混没了,再远的理想也成了一阵风。”
萧何说:“他素来如此,年轻时刘公甚为恼火,却也无计可施。我可以劝劝,只怕收效甚微。”
吕雉有点发愁:“萧兄不能就此撒手啊,记得你平时也常说他有远大志向,总要想个法子才是。”
萧何说:“也不是没用过法子,奈何他不得志。”
吕雉低头想一想,问道:“你知他懂他,他最在乎什么?”萧何说:“他当然是要腾飞的。”
“飞多高?”吕雉又问,“县令?郡守?”
萧何摇摇头说:“总感觉他不乐意做这些。”
吕雉眸子里忽然露出一丝亮光:“比这高?那……”
萧何就举出刘季说过的话“大丈夫当如是也”,用手往头顶举了又举。
“那我们是不是要想办法激励激励才是。”
萧何说:“你是刘兄的贤内助,可静待时机,趁势开导刘兄,刘兄必能振作起来。”
吕雉敛衽行礼:“娥姁 谢过萧兄。”
这天,吕雉带着一双儿女在田里忙碌。太阳毒辣地炙烤着大地,吕雉累得满脸通红,汗水不断滴落下来。坐在田间小路上的孩子,一个劲地叫渴喊饿。
吕雉走到孩子们身边,提起瓦缶,把水倒进碗里。这时,从远处走来一位老者,须发全白,衣衫褴褛,却仙风道骨。他伸出双手,对吕雉说:“夫人,可否赐些水给老朽?”
吕雉看看捧在手里的水碗,犹豫了一下,还是递了过去。老人接过碗,三五口便喝去一大半,用手一抹嘴,坐在那里歇凉。吕雉赶紧把剩下的给孩子喝,然后打算回田里继续干活。
“夫人且慢,您的相貌非同一般,以后定是贵人。”
吕雉闻言一愣,顺手牵过两个孩子:“老人家,帮两个孩子也看看。”
老人打量了一下孩子,又说:“夫人,您因孩子而尊贵。”
吕雉听得心里美滋滋,浑身充满了力量。老人走后,她又到田里劳作去了。不一会儿,刘季忙完公差来帮忙干活,吕雉就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他听。刘季一听,扔掉手里的农具,急忙去追赶老者。追了一里多路,果然看见老者,刘季快走几步,来到老人面前,拱手作揖,虔诚地恳求道:“老人家,我从中阳里赶过来,刚才您为我家人相过面,恳请您也给小民看一下!”
老人左右端详刘季,连连惊叹:“您的相貌比家人的更为高贵。这种面相,世间难有,贵不可言,贵不可言啊!”
“感谢老人家,刘季日后若发达了,定当重谢!”
当天晚上,刘季难得地亲自下厨,做了几个好菜,弄来一坛好酒,陪着吕雉甜甜蜜蜜地说了许多知心话,两人一起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第二天,萧何听刘季复述这件事时,暗暗告诫自己:吕雉这女人,了不得!刘季不过是说了些虚幻的“龙的传说”,心里还有些发虚。吕雉这是要让刘季笃定一个信念——他自己本来就是龙,不愧是“虚事做实”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