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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我们那些远在彼岸,还未抵达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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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8-26

◀ Dear SSS,

“世界上最寒冷的冬天是旧金山的夏季”,这句话,我在加州北部逗留的每一个晨昏都感受得很深切。我这次住在伯克利,与对岸的旧金山比起来,这里更像一个与世无争的小镇。 我每天晚上开着窗户睡觉,皎洁的月光就洒在床上,还裹着非常清透的空气,觉得人生美好极了。

我想我是在这一次忽然爱上加州的。我这人一向后知后觉,一边听闻加州的无可挑剔,阳光、海滩、科技、绝顶聪明又烂漫甜蜜的人……一边又执着于我的东海岸情绪。“加州没什么不好的,但就是没有东岸迷人”,起码,前三次来加州,我都是这样想的。上一次来旧金山,正是那首著名的Califonia Dreamin'(《加州梦》)里唱的时节:“All the leaves are brown, and the sky is grey.”。然后我一个人去Napa(纳帕)喝了个步履婀娜。每次来加州,都有很愉快的事发生,是我太后知后觉。

你说的,熟悉的云雾从山那边飘下来,也许这就是我忽然爱上加州北部的原因?那天早晨去楼下挪车,买杯咖啡走回来,有那么一阵恍惚,这里难道不是夏末初秋的波士顿吗?或者是因为白天开车经过Bay bridge(海湾大桥),四下的云卷云舒?还是因为去了Sausalito(索萨利托小镇),看到蓝色的海面上驶过一只小小白色帆船?也可能是因为傍晚吃了个完美的lobster roll(龙虾卷),在大街上溜达着,转身就看到Uber(优步)、Twitter(推特)等著名公司的总部大楼正好坐落在就算乌云密布却也依然开阔明朗的旧金山里?

我这次一下飞机就跟Tingting跑来sailing(航行),虽然飞了十几个钟头,但漂到海上的一瞬间依然很兴奋,困意全无。船上的兼职水手跟我聊天,他在UC Berkeley(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念英美文学,到船上来挣点零花钱。Tingting说,湾区学霸太多,聪明人遍地。她在湾区住了一年,喜欢这里的天气、科技氛围和人。之前在上海,我对她不算很了解,只知道她聪明漂亮,干什么都很容易。从小顺风顺水的女生,面容神情都很容易让人接近,Tingting的表情里看不到什么企图,就算经过Bay bridge她对我说“我想住在这里”的时候,依旧是淡淡的希冀。

她在UC Berkeley念完了一年书,我到的那天她依然在奋力找工作。“已经找了三个月了,不是很容易,但还是想试试。”虽然一切依然未知,她的表情却并不迷茫,她十分坚定地说,“我这次得试试。”我察觉到她的变化,变得更独立,头脑更清醒。她说,从前真的是太顺了,想要什么有什么,来了加州,第一次想为美梦努力一下,发现在这里什么都得靠自己,但在这里一切又都十分公平。

我们把车开到金门大桥边,然后去大桥上走了走,旧金山的风把夏天吹成了深秋,云雾就从山的那边飘下来。我说,你的梦一定会实现。 梦想需要试,试过之后,就不会有太多遗憾。 一小时以后,我们开车去Sausalito喝啤酒吃冰激凌,啤酒瓶子还没拧开呢,她就接到湾区一个startup(创业公司)的offer(入职通知),加州梦的第一步实现了。我和Tingting都从椅子上跳起来,她激动得飙了泪,我也激动得跟着飙泪。稍事平静后,我们把手里的啤酒干了。所以说,我那天见证了一个加州梦的开始。

生活方式很容易随着生活的地点改变。湾区的姑娘们都穿着瑜伽裤、运动鞋。Tingting说,一年没穿高跟鞋了,也没有再买包,但是喜欢一个人,更关注其内心了。跟住在上海的时候比起来,她的肤色深了一些,人更挺拔了,唇红齿白,比以前更自信明朗。湾区的人简单聪明,爱一个人,便会更关注其内心,这里无尽的阳光是会改变一个人的。

你那天跟我说,你看好了Berkeley校门口的loft(复式公寓)出租广告,想每天去图书馆翻翻报纸,锻炼下该多好,你这样说的时候,我的心也痒痒了。着急地看了下UC Berkeley或斯坦福有什么书是咱俩可念的,或者索性来湾区工作也不错。就算不来常住,可以租台车,沿着一号公路开一圈,夜里喝上一点加州葡萄酒,白天沉醉在加州的阳光里无所事事,听起来,也是每一年很令人心驰神往的安排。

我觉得自己还是太忙了,来美国前,连轴转了几个星期,北京飞旧金山的飞机上我都无法睡着,脑子像机器一样无法停歇。我那天到San Diego(圣迭戈),下午在餐厅吃饭,听旁边的年轻姑娘对一个毛茸茸的加州男孩吐槽她交往过的男人们,我的脑子忽然就空了出来,有了种生活在别处的零参与感。

彼时彼刻那种奇妙的感觉,我表述不清,但与傅真在《加州梦》里写一号公路的片段十分相通:“人类的时间是刻画在日历和时钟上精确的每一天,而在一号公路的海岸线上,海鸥扇动的翅膀之下,柏树与青草的气味之中,还存在着另一种悠远模糊的生命时刻。人的时间,鸟的时间,虫的时间,树的时间,海豹的时间……各有各的时间观,却可以同时共存于一片小小的土地之上。无论是在何处,天地万物都一律平等地在时间的长流中共存。一想到这里就感到了某种‘天荒地老’般的奇妙,也让我暂时从拜年短信和红包中抽离出来,对于生活与世界,忽然有了更大、更远的视野。”

赛赛,我们要多晒晒加州的阳光,想想对生活的热忱和勇气,还有一些美梦。这些对于吃着冰激凌、望海,自问那个人到底在哪儿的我们,是很重要的。

Regards,
Jane

▶ Hi Jane,

我在San Diego过周末,窗外少有的阴郁天空有点像旧金山。提起Berkeley,那仿佛一直是我的隐痛。我妈在北大工作,她在我小时候就一直不断跟我说她的这个学生、那个学生去了伯克利怎样怎样,所以我也一直对这座大学充满敬仰与向往。后来,我上了艺术院校。因为从小在北大出生长大,倒并没有觉得一座像北大、清华这样的大学多了不起,所以对于一所小而精的艺术院校也持着无所谓的态度。可上了两年,我长大了,生活、思想都发生了改变。有一天我去清华找朋友,要回家时正好赶上晚自习后的清华学子像大潮一样骑着自行车回宿舍。 就这样,我形单影只地与这意想不到的人潮相遇。 在昏黄的灯光下,我注视着一个个充满朝气和对未来的期望的年轻面孔,不知不觉,眼眶已经湿润。我明白,在人生最重要的几年里,我错过了一所重要的大学。

后来工作了,一切条件也都不错,可我终究在几年前决定放下一切去读MBA,当时也不是为了学商或转行,而是纯粹圆自己一个名校梦。我一直对正式的教育有些怀疑,其实相比学校所教的课程,我更向往的是氛围、同学和校园生活。

而我当时最笃定,也最希望去的就是Berkeley,也许是幼年时母亲的反复念叨埋下了种子。种种原因之下,最终我并没去成。几年后,我跟当时一起拼搏申请MBA的好友Helen在旧金山会合,一路开往Berkeley。其实校园看起来也不怎样,但我们去商学院摸门牌(好吧,又是摸门牌)合影留念,想象自己在此穿梭的样子,又是无限伤感。这种绵长的、明白生活已经错过却又无法挽回的伤感,到现在写来仍然能感觉得到。今年年初,我带母亲从旧金山一路开到洛杉矶,去金门大桥、逛环球影城、住最好的酒店,可一路下来,她只对斯坦福念念不忘。回来的飞机上,我问她最喜欢哪儿,她说:“斯坦福。”她回答的时候,我没有说话,也不敢看她的眼睛。作为一个名字里有两个“赛”字的孩子,我没能实现母亲和自己心中的愿望。好吧,写到这里的时候,我的情绪又难以控制,落了泪。

那天,在Monterey(蒙特雷)海边,看到一个艺术涂鸦,上面有个大大的“Dream”,底下写着“California Dreamin’started in Monterey(加州梦开始于蒙特雷)”。“加州梦”的历史来源我没兴趣深究,但我知道 你我都有个“加州梦”,可能这个“加州梦”每个人都有,那是一个未能实现的,仿佛远在彼岸,奋力也不能抵达的梦。

今年春天我又去了趟Berkeley,从旧金山坐跨湾轻轨驶向校园。我背着背包,像学生一样走进图书馆,在Doe Memorial图书馆(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中最出名的图书馆)一层右边的阅读厅坐了一上午。在一个老式皮沙发上,我读了有趣的系列读物Mc Sweeny's Quarterly Concern(《麦克斯威尼季度关注》),又翻了几本我爱的The New York Times(《纽约时报》),越看越伤感,于是走出图书馆,走进阳光,逛了一上午。要走时突然抬头看到大学校园门外有Loft公寓招租,于是,我拍下照片,发给你。问你,你来吗?

所以,你来吗?什么时候才能放下一切,来找你的“加州梦”?到时,我一定也会为你激动地从椅子上跳起来,飙泪。

Yours,not waking up yet,
SSS

伯克利主图书馆内,

有两三层楼高的大厅终年开放。

拍摄于2015年1月在斯坦福大学空荡荡的校园中,

此时学生都放假了。

伯克利主塔

这座建于1915年的钟楼高度在全球排第三,登高远望,能看到湾区的美丽风景。 JN8z1G904j+16eHZlY4xCeD8ODpxo1ZeDHPTCCSKV3e0yeWd8G94/mFCf6ZXz8I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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