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我们在黑林子新开垦的土地，肥力是很强的，不用施肥，那庄稼也长得特旺盛。而我们居住的“老围子”都是五六十年前开垦的耕地，肥力明显地下降了。那个年代，还没有化肥呢。俗话说：“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虽然我们这里是世界闻名的优质的黑土地，但耕种年代久了，要想给土地增加些肥力，当时只能施用农家肥。生产队如何积肥呢？那就得开动脑筋，采取多种办法，开多种渠道，就地取材，一年四季不间断才行。
首先是及时清理生产队的牛圈和马圈。队里饲养了10 多头牛和近 20 匹马，由专门饲养员饲养。每天上午，牛马干活去了，圈里空出来，正是饲养员清粪的好时机，圈的后墙都安有板窗，专供往外清粪用的，这是队里最大的粪源，清到外面的粪积累多了，就用专门积肥的牛车运到集中点——生产队大积肥堆。
其次就是人粪尿。牲口的收了，人的也不能浪费了。每家一个厕所，大多靠近道边，好停车。生产队派专门的人和车进行厕所清收，收粪人戴上口罩，春夏秋三季用长把大粪勺子往车的大粪箱里舀，冬天就用镐刨成块装车。全队 400 多口人，一个月得清收一次，也集中到大积肥堆里。
再就是家畜家禽粪便，主要是猪粪，其次是鸡鸭鹅的，家家将这些粪便从圈里架里清理到圈和架的门旁，队里来清收时要记账，给相应的工分。
捡粪，尤其是冬天，粪便都冻了，一把小铲子，一个筐就行。猫冬季节，闲人多，其中老人又多是闲不住，学生放寒假也可参与。有时间就到大街上，到村边，边溜达边捡。每户都有一个小粪堆，积累够量，就交给生产队换取工分。说到这有人会提出疑问：捡粪的人多了，哪来的粪肥供你捡？你就能瞎说。那好，我就说给你听听。那时候家庭收入除了工分，就是家庭副业，而家庭副业的主体就是养猪，再就是鸡鸭鹅了，几乎家家都养，有的人家养两三头猪，个别的还养更多，它们的食量特别大，所以排便也多。冬天的猪圈没有保温设施，因为那时市场上还没见过塑料布，所以猪圈里面阴冷阴冷的，取暖只放些草，让猪在里偎来偎去的。白天，外面有太阳，能不把猪放出来晒晒太阳，活动活动，等傍晚再收圈？这样，猪一出来，走在大街上一活动，屎尿就多。再说了，捡粪的人一天捡一筐也得至少半天时间吧，这活实际上就是闲着也是闲着，找点事做，总比待着强吧，有就捡点嘛！
管积肥车的人，一年四季都在工作，很自觉，不偷工，不减料，按时出工，按时收工。当自己分内的事做完了，有时间赶着积肥牛车清路边沟，收各户的碎圪囊，不知道偷懒，我从内心尊敬他们。
大积肥堆不能太高，一米左右吧，粪厚了里面不透气不易发酵；宽度三四米吧，长度无限量，依积肥量和场地而定。开春以后，积到一定程度还要倒一倒，倒也是为了让各种粪肥均匀些，让它更透气，更有利于温度上升，易发酵。具体做法是，四个人，从最先积的头上开始，两两一组，各执一边，从两边向中间一层层地挖，将挖的粪肥倒到挖过的一侧，堆成新的积肥堆，形成了此消彼长的态势，倒出的与未挖之间只留一人能活动的空间，并且在挖的过程中还要注意，有成块的要打碎，有不均匀的要掺和掺和。一直到全部倒完，一座略带长方体形的经过翻新的积肥堆展现了出来。为了促进发酵，还要担来些臭水泡里的水往粪堆上力争均匀地浇灌上。过段时间，积肥堆就能冒出一些烟气来，证明里面已经发酵了，这时还可以拿来几捆草，点上火，埋在粪堆的各个部位，让发酵更旺。过段时间，必须再倒一次，将没发酵部分和已发酵部分掺匀，继续发酵，增强肥效。
粪肥堆经过大半年的发酵过程，我们都管它叫“沤熟了”。过了春节，不紧不慢的备耕开始了，刨粪也渐渐进入程序，元宵一过，副队长就带领我们开始刨粪了。十几个人，围着粪堆，各选位置，将冻了一冬的粪刨出尽量大些的块块，然后将粪块码成方形体的堆，以便按体积记工分。
刨一个星期左右便停止了，剩下一少半没刨的粪肥留作追肥用。趁着没怎么化，地里好走车。队里派几辆车将刨出的粪肥送到地里，几米远一堆，往前排着卸，远看，大片地里，星罗棋布的小粪堆在即将要融化的白雪的映衬下，特别鲜明，别有一番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