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割小麦的时节是每年的七月下旬,也就是大暑一过,虽然没到立秋,但属于庄稼成熟进行收获的范畴,应该列到秋收里面去。
小麦不受三伏气,就是说,每年七月末要割完麦子的,如果拖延至 8 月 10 日前后,小麦的成熟期一过,在烈日暴晒下,茎秆干透,脖颈处很脆,极易折断,更为严重的是,麦壳干得张开口,麦粒就会自然掉落。刚入大暑,正值全年最热之时,开始割麦子了,那时没有收割机,全靠人力用镰刀收割。男女老少齐上阵,抢时间赶在雨季之前收完,一线劳动力每人 12 个苗眼,12 分工,半劳力两个人为一组。个个的刀磨得飞飞的快,一里二的垄头子,半天割到头,毒日肆虐,干热干热的,一丝风都没有,偶尔有一股风,那也是热浪,人人的衣服只有下摆有一点干的,其他部分全都被汗水浸透了,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流,离开脸便成珠串般地往下落。这 50 多号人,光是挑水的就得三个壮汉,那还得紧忙,水必须是井拔的,越凉越好解渴。边割得边捆,左手抓麦子,右手操刀割,左腿前堆着割下的麦子,够一捆,打要,捆扎,一气呵成。这捆子在他身后是长长的一趟,后面有几个人拿个子,一次 6 捆,胳膊各夹一个,一手又抓两个,拽到码垛的地方。码垛的是老农,麦捆必须穗朝上斜立着,一圈一圈地码,码到一人多高,收尖了,用一捆麦子扎紧根部,穗部散成伞形,罩在垛尖上,好似一顶帽子,以防雨水。这麦垛远望成排的,一块地可垛四五排或七八排。如果将整个秋收比作一出大戏,那么,麦收便是大戏前很别致的序幕。
过了白露,大田庄稼渐次成熟,秋收工作全面展开。首先面对的是割谷子,谷秆长得结实,镰刀必须磨得飞快,两腿跨着垄,左手在谷秆的上半部抓住一把,右手镰刀搭在谷秆的根处,用尽力气猛地往后一拉,谷秆便贴地皮齐刷刷地被割了下来,接着一刀又一刀,刀刀碰硬,刀刀见“血”,够捆便捆起。一人割三垄,最后拿个子,三人为一趟子。刀稍有不快,费力不说,还很不容易割下来,茬还高,谷茬不能高,要贴地皮,因谷草要喂牲口,能多收一点是一点。谷叶子经霜一打,很是磨手,抓谷秆的左手指尖被磨得渗血津,戴手套抓不住谷秆,不行。这指尖只有边磨边长吧,时间一长,手指尖竟变得硬了,扛磨了。
割大豆,一人 6 条垄为一趟子,先割中间两垄,为开趟子,割到地头,返回时再割两垄叫附趟子,到头回过来再附一次趟子,6 条垄就是半天的任务。割时要掌握要领,左手抓豆棵时,手向下顺一下,豆荚的尖处就不会扎你的手,如果随意去一抓,能容易逆着豆荚,豆荚的尖尖一定会扎你的手,即使戴着手套也很难避免。当刀搭上豆棵底部要割时,左手将抓的豆棵顺势向前略一推送,刀同时往后一拉,一把豆棵从根部脆脆地断了下来,用的是巧劲,而不是硬割,省力效率高。因为豆棵较矮,割时弯腰的幅度要大,时间一长,腰就会酸疼受不了,猛然一站更疼,只能试着龇牙咧嘴地慢慢地往起站,直一会,扭一扭,抻一抻,轻松了一会儿,还得继续地割,这半天里把人折磨得不像样子了。不过真有那么几个人,天生就不腰疼,一哈腰“哧哧哧”直割到头,把我羡慕坏了。
割高粱苞米时,基本是直着腰板。高粱个头高,而且头重脚轻,6 根垄要同时割,没有开趟子和附趟子。割时有抱秆和抓秆之分,抱秆是左胳膊在右手刀搭过来约 30来根高粱的同时,搂住,位置尽量高些,以防大头沉,然后按次序从右向左,一垄一垄地割下,6 垄割完,用刀把压着拢住根部,防止上部耍叉。这一抱就是一捆,拿出 3~ 4根做要子,折两折,透过刚割下的高粱,捆起,接着割。秋天天短,若是下午,割到地头,天已黑了,还得拿个子(高粱捆),集成十几捆的堆,18 个垄为一大趟。这时已是精疲力尽了,个子还必须得拿,一捆 30 多斤,拿一捆效率低,拿两捆近 70 斤,往堆上送。就这样拿到头 150 多捆,最后的 30 多捆是在极度饥渴极度疲劳的情况下,一点一点熬下来的,简直想要就地躺下缓一下,可不行呀,别人都拿完了,为了争口气也得撑下来,终于在哆哆嗦嗦中拿完了,这时连东西南北也辨不得了,随着大家走吧,几乎到了跌跌撞撞的地步了,终于到家了。苞米割下后,集成一堆一堆的,待干差不多了,下成光棒子,拉回去准备人工脱粒。
现在的机械化程度很高,联合收割机一天能收割十几垧地的苞米,机器一过,两米来宽的庄稼,一并地被收入机器囊中,经过分解处理,很快地粮食粒都被送入粮斗中,待满,即可输入运输车辆中,玉米的秸秆随着收割机的运转,粉碎后被吐出机器的后尾,撒在地里,真是一条龙作业,让那些常年靠有限的体力,像蚂蚁啃骨头般地在田地中劳碌的人们,看得直直地目瞪口呆了。
正是三年自然灾害困难时期的农民,克服着粮食短缺,农业机械落后的困难,靠传统老旧的农业技术,从事着繁重的生产劳动,收获着粮食,真的付出了很多,可他们没有怨言,和国家一起渡过了难关,太值得称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