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管,就是田间管理,主要是指锄草、蹚地、施肥等。如今各种除草剂一喷洒,草自然灭迹了,耕者不再用锄头除草了。那时没有这些,全靠人力一锄一锄地锄。
锄地,是夏管中最重要的一项作业,生产队参加锄地的人员有 40 多人,分男女两队,男队由郭金带领,也叫打头的,女队由姐姐林淑兰负责。在开锄之前,就把锄头收拾得高标准,锄杠必须是紫椴或柳木的,轻巧而韧,磨的时间长了,还很光滑。锄板磨得锃亮,不让上一点锈,使用起来特别透溜,甚至锄钩子也被磨亮了。再检查一下锄钩子的趴还是镐,弯度适当,才好使,也就是所说的锄板极易进土。俗话说得好,人巧不如家什妙嘛!男队有30 多人,分里外摽,郭金居中,一人一垄,锄的速度以打头的为基准,一里二的垄头子,半天锄到头,当然不好锄的地块,到收工时间了,郭金锄到哪,大家看齐就行。芒种到了,耲种的高粱和谷子的小苗,已出土约两三公分了,要撸夹板锄,即不动苗眼,在两侧垄帮拉长板锄。这半天工夫那必须锄两条垄。之后,过了一周左右,头遍地正式开锄,各种作物的小苗长高了一些,选可锄地块去锄。锄苞米时,为保险起见,每埯挑大而壮的留两棵,到锄二遍时再留一棵,并将垄上的草除净。注意,不要伤到苗的根。大豆种时是稀拉拉的,在锄草时要注意保护好小苗,过密之处用手间开,避免用锄头去剔伤苗。苗的间距为四到六公分,留苗最好往两边留,让苗眼宽些。高粱要尽量留成拐子苗,株距大约八到十公分。锄地三种情况难度最大。其一,播种时种子聚堆了,现在苗长成砣了,要留一棵苗谈何容易,用手慢慢间吧。其二,紧贴苗根长的草,我们都叫它“糊腚毛”,让人头疼,想要锄掉草,又怕伤苗,想起初中学到的一个成语叫“投鼠忌器”,正是这样,没别的办法,只得哈下腰用手去薅掉;其三,草比苗长得高,长得厚,把苗欺得又细又弱。薅草时必须一手护着小苗,另一只手尽量掐着草的根部压着侧拔,才能保护好小苗。待小苗周围的草都拔掉,再用锄头锄掉其他草,真艰难。
薅谷子的活很不好干,女队 10 来个人,一直在薅,生产队种的谷子又不少,她们薅不过来,我们男队去支援一下。薅谷子要用小扒锄子,一尺来长,人要蹲着,两只手同时间苗拔草,扒锄子只能锄苗眼边上的草。其他杂草好辨认,就是那谷莠子和谷子苗长得十分相似,不仔细辨别,很容易混淆,老农传授说,谷莠子身上有小细毛,而谷苗身上没有,辨认时间长了,才能清晰些。如果辨认不清,将谷莠子留下,将苗除去,犹如战场上将敌人留下将战友杀掉一般,那就成了叛徒。锄草的同时,要将密集的谷苗间开,疏成鸡爪子形。苗的间距也就大约两公分。这个活,如果蹲上半小时还可以,要是蹲上超过一个小时,那实在受不了了,简直要折腰了,膝盖也酸疼得不行了。必须得站起来伸伸腿,直直腰,刚一站起来时,腿都直打哆嗦,腰疼得厉害,两手掐着腰慢慢地慢慢地直起来,但站立时间不能长了,缓一缓就行,因为每人一条垄,你不能落后呀,质量还得保证呀!
头遍地锄完,紧接着是二遍地,正值夏天,真是“赤日炎炎似火烧”,锄地的社员,头顶烈日,好似置于蒸笼中,热浪不断,汗流浃背,口渴难耐,有专人挑来凉水,半瓢下肚,倏地一下热汗涌出,一哈腰,汗珠子从脸上噼里啪啦直往下掉,真有了“汗滴禾下土”的体验,上衣早已湿透,脱下系在腰间,只穿背心,还不敢光着膀子,太阳的紫外线照在皮肤上,时间一长,就会损害皮肤,爆一层皮,汗水一浸,疼痛难耐。在这难熬的天气里,只盼着中午早点收工,好不容易捱到收工,大家又渴又饿,拖着疲惫的身躯,慢中求快地朝家走着。
这时节正是阳历六月末七月初,也是阴历五月中下旬。农谚说得好,“有钱难买五月旱,六月连阴吃饱饭”,意思是五月旱有利于“墩苗”,待到六月雨季,小苗就长得特快。
二遍地锄完,苞米和高粱就已经长到齐腰深了,又一茬小草也出来了,那些二遍漏下的草长得也很旺,还得锄三遍,这一遍就可以见草下锄了。
蹚地。全队可配备五副马犁杖和三副牛犁杖,每副一个老板两匹马或两头牛。从社员动锄开始,蹚地随之进行,只要锄完一块地超过两天,锄下来的草晒一晒就可以蹚了。蹚地是为了将垄沟的土培到苗根上,起到护根保根的作用。锄草时,有的苗根露在外面或被伤后,对苗吸收水分和营养不利,所以蹚一遍等于给苗添加了保护层。不仅如此,还能松土,也有保墒的作用。老板子们很负责任,一手扶犁,另一只手拿鞭子,是短鞭子,见到小苗被压,就用鞭杆子挑一下,将土块挑掉,救出小苗。到蹚二遍后期,苞米齐腰深,如果你露出胳膊,那苞米叶子边沿的小毛刺就会划你的皮肤,很疼的,被汗一蜇,更疼,那么就得不顾闷热穿长袖衣服了。
施肥。二遍地期间给予苞米施加农家肥,每埯一把,随后犁杖趟上。后来有了化肥,各种作物都可以施加了,产量也是增加了许多。
田间管理很重要,小苗出土之后,需要用各种措施进行保护,保证水分营养供应,使之安全成长,犹如小孩从出生到上学,家长百般呵护,稍不注意,不知受到何种伤害,影响健康成长。若像那位教授说的,“农民是没有什么用的,把种子撒到地里,自己去睡大觉,种子会自己发芽、生长、结果”。苗都被草欺死了,还结什么果呢?这简直是瞪着两只眼睛在说瞎话,太荒唐了。要知道,为了保护庄稼的正常生长,农民得付出许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