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的是,马克思之后的百余年间,一方面,似乎已很少有人再将劳动价值理论视为一门应用经济学理论的基础理论社会科学,而更多的却被人们视为某种意识形态观念和社会关系或制度形式的理论依据或标志了。另一方面,此时的人们似乎也已因此而再没有像前人那样,继续通过不断的努力而使得劳动价值理论得到任何有实质意义上的完善发展了。
如本书的前言中所述,马克思的劳动价值理论的肯定或信奉者们一方,就曾经只是将前者奉为神圣或绝对真理之类的东西,并直接将其作为确定自身的意识形态观念或信仰和社会关系或制度形式的理论依据或基石。除此之外,此时的他们对劳动价值理论的认识探究,更多的也只是放在了如何去应对否定者们的否定、诋毁和维护前者的神圣权威性方面,而已经不再像前述的那些经典、古典学派和马克思等学者们前赴后继所做的那样,也能够在批判性地揭示了马克思的劳动价值理论中的不完善及产生的原因等问题的基础上,继续历史性地对其进行完善发展了。因而,他们在对前述的那些诸如劳动和价值等范畴及相关问题的认识探究和获得的成果方面,至今都仍然还只停留在马克思当年已有的水平或层面上。即或说,他们似乎从未能对劳动价值理论在马克思已有认识探究成果的基础上,有过任何有实质意义上的完善发展或贡献了。
即使如本书的前言中所述,在 20 世纪 90 年代出现了“苏东事变”后,肯定或信奉者的阵营中也确实曾掀起过一阵子要对马克思的劳动价值理论进行发展完善的热潮,并试图通过这种努力去实现其重整旗鼓和崛起的目标。但也许是由于当时的人们仍然缺乏相关的认识方法论和未能及时与其国情、文化和此时已有的相关科学知识成果相结合,加之还有缺乏信心和已无暇顾及等方面原因的制约,上述热潮或努力很快就静悄悄地无疾而终或烟消云散了。
而此时前述的那些否定者们在这方面所具有的作为,也如前所述,却完全是另外一种不同的场景。尽管理论上,当年的经典和古典学派学者们原本都应当算是此时绝大多数的西方经济学家或劳动价值理论的否定者们嫡系的鼻祖,故由前者所创建和不断完善发展的劳动价值理论与由后者所创建的各类经济学理论体系之间,客观上原本都应当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血缘或逻辑上的内在联系。即或说,它们原本都是同一棵进化之树上的不同枝叶而已。
但难以置信的是,此时的上述后者们不仅根本就不承认与前者们有任何血缘关系或内在的联系,甚至还将一直都被前者视为一门科学去认识探究的劳动价值理论宣称为一场骗局或多余的说教,并完全否定了劳动价值理论及其中具有一定客观科学性的那些内容。因而此时的后者们除了批判、质疑和诋毁劳动价值理论之外,对劳动价值理论在新的历史条件下的进一步完善发展,自然也就不可能有任何作为和贡献了(当然,他们中间确实也始终都有一些理性的学者,能够有条件地对马克思的劳动价值理论表达出一定程度或意义上的肯定和尊重)。
于是,在他们先后所创建的各类经济学理论体系中,以及在历届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的理论观点和著述中,人们便再也看不到任何有关由其嫡系鼻祖们历经数百年所创建和不断完善发展的劳动价值理论的踪影或元素了。仿佛他们及其的经济学理论体系都是一棵棵独立的进化之树,即或都是些类似于脱离了尘世的孙悟空或空中楼阁之类的东西;仿佛他们所认识探究和争论不休的诸如储蓄、投资、均衡、价格、工资、利润、市场、金融和社会不平等等社会现象问题,居然都与隐藏于其内在或背后或导致其产生和不断发展演变的诸如劳动、价值等最为核心或基础的范畴及相关理论问题无关。从而,也就完全人为地割裂了他们的经济学理论体系与劳动价值理论之间所存在的血缘关系或历史与逻辑上的内在联系了。
也许更多的正是由于上述意义上的人为地割裂,导致如前所述的以下这些后果不断出现:他们的各类经济学理论体系尽管往往确实都能够在一些特殊的历史条件下有效促进当时的人类社会或文明发展进步,而一旦当上述条件发生了些许变化,却又会迅速地使其历史性地成为阻滞此时人类社会或文明健康可持续发展进步的主要因素。因而它们在现实生活中往往都既曾轮番有效地促进了人类社会或文明的不断发展进步,也曾轮番地使得人类社会或文明的发展进步付出过愈益惨痛或巨大的代价。
但很有意思的是,由否定者们对马克思劳动价值理论所提出的那些质疑和批判,客观上却往往都能够较为准确地切中了后者所具有的不完善性中的一些要害或核心问题。因而它们客观上确实也有利于人们在此基础上通过批判性的反思和认识探究,去揭示发现和完善发展那些问题。其中最为突出和重要的内容可概括为以下两点:
一是他们一直都坚持认为,马克思在其《资本论》第一卷中所提出的价值范畴及相关理论,与其在《资本论》第三卷中所提出的生产价格范畴及相关理论之间,至少明显地存在着逻辑上的矛盾问题。
二是他们还坚持认为,马克思所提出的价值向生产价格转化的理论,在现实中不仅是不可能实现的,也是对其劳动价值理论的一种自我否定。
为此,前述的那些肯定或信奉者与否定者们之间还进行了长达一个多世纪的论争。遗憾的是,如前所述,肯定或信奉者们面对上述质疑和批判,至今也都还未能提出一个至少首先能令其阵营中的那些更为理性的成员内心尚勉强可以接受或信服的应对方案或观点。
因为正如本书之后几章陆续将要指出的那样,尽管马克思最早更为客观科学地揭示发现了价值范畴的实质内涵及其与劳动二重性范畴之间所具有的内在联系,也最早从一定程度上意识到了价值与交换价值、价格、生产价格等一系列范畴之间客观上所具有的本质区别和关系,并明确地指出后者不过只是前者在不同的环境条件下所具有的不同表现形式而已,但他似乎却从未明确地揭示发现或交代过,价值是与谁和在哪些环境条件下,又是在通过了哪些程序或步骤后,方才逐步蝶变为一系列后者的形式存在的。而只是将这个极其错综复杂的过程相当抽象笼统或简单地一笔带过。这就如同人们或许能够意识到一切生命形态不过都只是碳元素或基因的表现形式,却并不一定能够知晓后者只有在何种条件下和通过哪些极为复杂的程序过程,方可最终演变为以千奇百怪的动植物等生命体形式存在或出现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