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代商务英语教学中引入“行动研究”(也有人将action research 翻译为“行为研究”)具有非常重大的意义,因为行动研究与通常的研究有所不同,它不是以专业研究人员为主的研究。通过行动研究,我们可以更直接地、行之有效地提高商务英语教学质量。
那么,行动研究是什么样的研究呢?应该怎样将它引入商务英语教学?它对商务英语教学到底有什么作用呢?以下讨论行动研究以及它对商务英语教学的意义。首先我们必须先阐明“行动研究”的背景及其含义。
“行动研究”是个舶来品,是一个专业术语,属于一种研究类型,是一个易学且易操作的研究方法,于20世纪40年代在美国的社会科学研究中开始出现。从20世纪50年代开始,人们将它应用于教育研究之中。自20世纪70年代开始,行动研究越来越受到教育实践者和教育研究者的欢迎。目前,行动研究已成为广大教育技术实践者从事教育技术研究的主要方式之一。
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美国的社会工作者柯立尔(Collier)和著名的社会心理学家勒温(Lewin)等人对传统社会科学研究进行了深刻地反思之后,提出了“行动研究”概念。
一般来说,“行动”与“研究”是两种人们所从事的性质完全不同的活动,前者指实际工作者的实践活动,后者指训练有素的专家、学者所进行的专业探讨研究活动。柯立尔和勒温在各自的研究工作中发现:社会科学研究者如果仅凭个人兴趣搞科研,仅仅是为出成果(如著作、论文等)而做研究,那么其研究工作就难以满足社会实践的需要;另一方面,实际工作者若不研究自己所处的环境和所面临的问题,同时又得不到专业研究者的技术帮助,他们便空有一腔“热情”,结果就是他们无法作出“有条理有成效的行动” [5] 。为了改变这一现状,上述两位学者提出了一条社会科学研究的新思路、新方法:在真实的工作过程中进行研究,并由实际工作的实践者本人从事研究,适当地与专业研究者合作进行研究,其目的在于使研究成果能够为实际工作者所理解、掌握和应用。换言之,让他们通过研究,并利用该研究成果解决工作中的实际问题,从而达到“没有无行动的研究,也没有无研究的行动”的目的。
行动研究的发展过程中,另一位重要人物值得提及,尤其在涉及教育领域的行动研究时,他就是考瑞(Corey)。考瑞当时是哥伦比亚师范学院院长。他于1953年出版了《改进学校实践的行动研究》一书。在该书中,考瑞首次系统地将行动研究应用到教育实践中来。他认为所有教育上的研究工作,应该由应用研究成果的人来担任,其研究结果才不致白费。也就是说,需要与教育有关的各方,如教师、学生、教辅人员、行政人员甚至学生家长等不断检讨学校的措施与教学质量,学校才能适应现代生活的要求。
随着我国的改革开放,在引进西方国家先进科学技术的同时,“行动研究”新理念也于20世纪80年代初被介绍到我国大陆,不过当时人们对该新概念没有进行深入地研究。到90年代初,才慢慢有人开始探讨行动研究,到1995年左右有人对行动研究开始进行了比较有系统的研究。迄今,我国教育界对行动研究较为重视,尤其是在师范院校中,对行动研究颇有研究。不过,行动研究方法似乎多应用在中小学的教育实践中,在大学教育和其他学科中,行动研究的应用似乎不是很普遍。我们认为,行动研究对各种层面的教育都有应用价值。例如,高校商务英语教学应该引入行动研究对商务英语教学实践质量进行反思,旨在提高商务英语教育和办学质量。再如,在我国翻译界一直存在翻译实践者和翻译理论研究者之间的隔阂和矛盾,有些翻译实践者瞧不起翻译理论研究者,认为他们没有翻译出版过著作,尤其是没有翻译出版过世界名著。根据这种现状,行动研究方法也可以引入到翻译界,翻译实践者自己可以在翻译实践过程中发现问题,然后对问题进行研究,因为行动研究的参与者就是行动的实践者(翻译家自己)。另外,行动研究还重视行动实践者(翻译家)和专业研究者(翻译理论研究者)之间的合作。如果翻译实践者和翻译理论研究者都能进行行动研究,对自己的“行动”(分别指翻译实践者的翻译实践和翻译理论研究者的研究实践)进行反思与研究,并进行协作研究,这样可以相得益彰,取长补短,同时又能加深两者之间的理解,可以从不同程度上缓解翻译理论研究和翻译实践研究脱节的状况。翻译界如此,商务英语界也是如此。商务英语教育界的教师主要从事商务英语教学,也做一些商务英语研究工作。目前专职从事商务英语研究的人员数量极少。既然商务英语教师主要从事教学,也做科学研究,换言之,他们是“行动”者,也是研究者,因此,商务英语教师最有条件做行动研究人员。引进行动研究到商务英语教育领域,有助于商务英语实践,也可一定程度上推动商务英语研究。
关于行动研究的含义,《国际教育百科全书》“行动研究”词条的作者澳大利亚学者凯米斯(Kemmis)认为:“由社会情景(教育情景)的参与者,为提高所从事的社会或教育实践的理性认识,为加深对实践活动及其依赖的背景的理解而进行的反思研究。”
关于行动研究的定义有很多,它们都是从不同的角度对行动研究进行阐释,不过,基本上都大同小异。我们此处所指的行动研究指商务英语教育的“行动研究”。所以,此处的“行动”就是指商务英语教育实践。换言之,指教师的施教过程和为施教过程而采取的行动。
所谓“研究”,一般指专业研究人员或专家教授进行的理论研究,或指受过专门训练的专业工作者、专家学者对人的社会活动和社会科学的探讨。“行动”和“研究”是两个不同的概念,被用来描述不同的人所从事的不同性质的活动。商务英语行动研究中的“研究”,主要指的是商务英语教师本人对自己的施教过程(教学工作)中的问题进行研究,这种研究主要是教师本人对自己的教学进行的“反思”。据此,商务英语教育的行动研究的定义是:行动研究是一种研究范式,是在真实自然的教育环境中,商务英语教育实践者按照一定的运作程序,利用多种研究方法与技术,以达到解决教育实践中的实际存在的问题为首要目标的一种研究范式。
行动研究不是理论研究。在商务英语教育中,它不是探讨商务英语学科理论的研究。行动研究是对教育实践中出现的实际问题加以研究。商务英语教育中的行动研究所关注的不是某种理论研究者认定的“理论问题”,而是教育技术决策者、校长、院长、系主任、教师在工作中所遇到和亟待解决的“实践问题”。
行动研究在本质上是一个过程,一个追求更合理的教学实践的过程,其目的在于让教师获得一种内在启蒙和释放的力量,拓展崭新的思考维度,获得新的探寻方向以及增强教育实践能力和自我超越的能力。
为了便于行动研究和解决问题,行动研究有时需要借用某一学科的主张或某一理论知识。此外,还可能容纳和利用有利于解决实践问题、提高行动质量的经验、知识、方法、技术和理论,尤其是重视实践者以及实际工作者对实践和实际问题的认识、感受和经验。
行动研究并非不关心“一般知识”和“理论”的发现产生,它只是对以下几点更重视:
(1)重视从具体、特殊到一般和普遍;
(2)重视已有的理论和知识;
(3)重视渗透在行动计划中的经验和理论都必须接受实践的检验、修正、补充;
(4)重视知识和理论是来源于实践,并在实践中体现其有效性和真理性。
行动研究的目的不在于理论的发展,也不在于普遍的应用,而在于即时情景的改善,是为了解决本校、本院、本系、本班的某一问题。如怎样选择合适的商务英语影像资料,怎样提高“商务英语概论”课程课堂教学的质量和效率等。这些问题具有一定的针对性和特殊性,有助于商务英语教师在教育实践活动中找到解决困难的办法。
行动研究有时采用量的研究方法,不过,大多数情况下,行动研究以质的研究方法为主,在资料的验证上常采用多种方法搜集资料。
综合上述可知,行动研究不是理论探讨,而是着重于对实践行动中的问题进行探究的一种方式,是一种应用性研究。
行动研究与传统的专家学者所进行的科学研究有明显的不同,其特点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行动研究的研究者不是局外人,是教学实践者,即教师。例如,在商务英语领域,我们有一些完成教学任务后主要从事商务英语研究的专家学者,他们对商务英语学科某一理论领域进行学术探讨,如探讨商务英语的逻辑起点,这是纯学术的研究。而行动研究则是行动者所做的研究。例如,商务英语教师本人可以对自己在商务英语教学过程中存在的问题进行研究:商务英语写作课学生参与互动的问题、学生学习商务英语的兴趣问题、教学过程中对商务英语语言知识和国际商务专业知识的教学比重问题等。在商务英语教学过程中,存在许多类似的问题。商务英语教师本人就是这些问题的研究者。
通常的研究工作中,研究者只是对某一课题进行独立的研究;而行动研究者是在自己的行动中(实践中)进行研究,如商务英语教师研究自己所教的国际商务概论课程中学生对中美贸易战的认识问题。他可以通过课堂实地调查,也可以通过课前、课后的问卷调查等形式进行研究。
行动研究中行动研究者是主体,但也可能是研究的客体。不过,绝大多数情况下,行动研究者是行动研究的主体。在通常意义上的社会科学研究中,实践者是被研究者,是研究者所研究的客体或对象;而在行动研究中,他们成了研究的主体,不是被动地接受他人的研究成果,而是对自己所从事的工作加以研究。如商务英语教师对商务谈判课程的教学模式进行研究,在自己的教学过程中找出问题,然后以自己为主进行研究。
在一般的学术研究中,研究者并不应用学术研究成果;而行动研究的成果为研究者所应用。它强调研究成果的即时应用,而非学术理论的验证或建立。行动研究将实践工作者、研究者、研究应用者结合起来。换言之,行动研究中研究者是所研究的环境中实际工作的人,另外还是使用该研究成果的人。
陈坚林 [6] 从另外一个角度将行动研究法的特点归纳为:“实效性、合作性、反馈性和灵活性”。我们认为,所谓实效性指的是即时解决问题;合作性指研究者和实践者合作;反馈性意味着行动研究法的结果及时反馈到教学实践中去;灵活性的意思是,旧的问题得到解决,新的问题又可能出现。因此,针对新的问题需要重新开始行动研究,而不能固守成规,要灵活处理行动研究过程中出现的新问题。
根据行动研究的特点,研究者们通常将它分为三大类型:
为行动的研究指的是行动实践者使用科学的方法,对自己的行动加以研究,而不是研究建立学科体系等理论研究。在商务英语教学中,就是指商务英语教师对自己的教学行为做研究。
在行动中研究指的是行动实践者在自己的教学过程中,而不是在实验室或是模拟的环境中,对自己的实践进行反思与研究,以达到改进行动的目的。传统的科研活动是研究人员在自己的实验室或是办公室进行案头研究(desk research),必要时才到实际场地进行实地调查研究(field research);而行动研究一直是在真实的实际工作过程中进行研究。如商务英语教师在课堂教学中,或在学生的课外活动中,或带学生在公司的教学实习过程中,对所遇到的问题加以研究。
相对“为行动而研究”而言,“对行动的研究”意味着行动研究是一种“以问题为中心”的研究形式;而“为行动而研究”则意味着行动研究是“以实践为中心”。
对行动的研究指的是行动实践者为解决实践中的问题而进行的研究。在这种情况下,行动研究被视作教师或其他实际工作者对教育实践中的实际问题进行研究。如在商务英语教学中,商务英语教师在其教学过程中对自己的教学行动(教学过程中的各种行为,如PPT 设计、课堂讲解效果、板书等)进行反思与研究。又如,商务英语教师研究在国际市场营销课程教学中怎样让学生进行团队合作,参与新产品的推介活动。
任何研究都遵循一定的程序、步骤,行动研究也不例外。一般认为,行动研究的过程有五个步骤:
(1)to ask a question concerning the existing problem;
(2)to plan about how to research into the problem;
(3)to take action to fulfil the scheduled plan;
(4)to observe the response of the people involved in the research;
(5)to review and reflect on the outcome of the research and draw conclusions(and start another circle of research if necessary.)
另外,根据澳大利亚学者凯米斯(Kemmis)的行动研究模型,行动研究的过程分为以下步骤:
(1)发现问题;
(2)调查研究;
(3)重新确认问题;
(4)制订行动计划或措施;
(5)实施计划;
(6)观察收集数据;
(7)反思与评价效果;
(8)撰写研究报告。
可以看出,上述两个行动研究的过程相似,后者更加详细。以下以商务英语教学的行动研究为例来进一步阐释凯米斯所描述的这些过程。
在国际市场营销课程教学过程中,发现学生对到讲台前借助PPT进行营销推介演练积极性不高,原因何在?提出假设:
(1)学生怕在课堂推介活动中出错,丢面子;
(2)学生不习惯这种教学方法;
(3)学生缺乏营销推介体验。
通过仔细观察课堂中的气氛,并对部分学生进行个别访谈(interview)和分发调查问卷,发现所有学生对该课程都感兴趣,也喜欢借助PPT 模拟国际营销推介。调查结果发现,问题的根源在教师的教学方法方面。课堂上教师对推介的作用虽然做过详细的解释,但是,没有展示实际样板或通过影像资料展示跨国公司真实的推介活动。另外,学生对国际营销方面的常用英语术语、句型掌握得不好,对所推介的产品性能及其相应的英语表达也不太了解。这些都影响了学生参与课堂模拟推介活动的积极性。
学生参与模拟推介活动的积极性不高的直接原因是教师在课堂上讲解太多,而学生练习不够。另外,没有给学生足够的常用国际营销英语词语和句型;国际营销基础知识讲得太少,没有适当地提供相关案例。
怎样才能改变这种状态呢?
于是教师对此认真思考,参考有关资料,并与其他商务英语教师一起探讨。之后,教师采取以下措施:
(1)在讲解课文前,设计一些与课文有关的国际市场营销专业问题和营销英语语言问题,启发和引导学生思考和回答这些问题,引出部分关键词语、句型进行讲解;然后,将学生分成小组进行讨论,要求学生对这些问题作出解答,每组之间进行竞争,看哪一组能正确回答更多的问题。
(2)每组选出代表对上述所提出的问题进行回答。回答形式:必答与抢答;之后老师做出点评,对每个问题给出正确答案,并作进一步解释。
(3)播放影像资料来展示公司真实推介产品的情景,让学生对跨国公司进行产品推介活动有初步的感性认识;播放商务英语学生在国际市场营销推介大赛的视频,给学生讲解一些常见的推介技巧,包括着装、礼仪、语言推介声调处理、团队合作(每个人之间的衔接)等。
(4)将学生分成小组,每组作为公司营销部,每组的组长扮演营销部经理角色,其他成员扮演营销部职员,让每个小组先自己演练,这样每个学生都能参与活动;播放大学生在国际营销推介大赛的影像资料,激发学生的参与热情。
(5)在学生进行以组为单位自我演练的过程中,教师对每组巡视,提供技术支持,并适当提出问题和建议。将学生的模拟营销摄像保存下来以便以后对比分析从而作出评价。
教师在商务英语教学中推行上述以动态的教学方式让学生参与的教学措施。在措施实施过程中,根据实际情况,及时发现问题、调整计划;另外,当授课对象不同时,如MBA 学生、商务英语专业研究生、商务英语本科生、非商务英语本科生,计划应及时作出调整。
在行动研究过程中,研究者的同事可以提供帮助,如在课堂上听课,用摄像机或手机将行动研究全过程拍摄下来;另外请学生以书面的形式给教师提供真实感受,再就是通过问卷调查的方式获取学生的信息反馈。
教师将观察到的情况作记录,将有关情况反馈给学生,并进行分析和研究。播放学生模拟活动的摄像,教师对摄像中学生的推介行为加以点评。另外,对学生的自我模拟推介活动的效果进行对比分析,结果发现,实际上,学生自主活动的能力很强,学生有展示营销推介的欲望。因此,教师充分认识到,学习市场营销和营销英语语言是一个动态加静态的过程。动态过程指的是让学生用商务英语进行演练活动,在活动中加深对商务英语的印象;静态过程指的是学生学习商务英语过程中的自我学习、自我思考的过程。教师在总结这一经验的基础上,不断设计出更好的课堂活动让学生参与。不过,另一方面,教师发现每个小组的活动效果不一,有的组之间的推介效果相差甚大,有的学生表现得非常积极,而有少数学生表现得不是很积极,这是教师下一步要解决的问题。
教师将研究的过程与研究结果形成研究报告留给自己以后参考,也可用此与同事进行商务英语教学经验交流,并争取在有关的期刊上公开发表报告,让更多的人受益。
通过上述介绍我们得知,在商务英语教学研究中,行动研究是一个行之有效的范式。如上所述,商务英语教学研究还可以与同行合作,与研究商务英语的专家合作。行动研究法是容易学习、操作简便的商务英语教学研究范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