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20世纪50年代,内分泌学的进步使科学家能轻松地把因为阉割丢掉的东西给补回来了。注射睾酮能够让被阉割的雄性动物迅速恢复性冲动和交配能力。举个例子,身体完好的成年雄鼠看见发情的雌鼠时,会无法抗拒,但被阉割的雄鼠则无动于衷。然而,若被阉割的雄鼠的睾酮水平恢复正常,其再看见雌鼠就能产生性冲动,且能够完成交配。同样地,如果雌鼠的卵巢被切除(这一手术被称为卵巢切除术),它也将失去雌激素和孕酮,性感的雄性将对它失去性吸引力,它再也不能做出本能性的弓背体位。 [17] 可见,不管是雄性还是雌性,性激素都是繁殖行为的原动力。 [18]
很久之前,科学家就观察到啮齿动物在某种程度上是双性恋。雌鼠偶尔也会有骑跨行为,雄鼠偶尔也会弓背。所以,人们很自然地推测,如果想让雌鼠更频繁地做出雄性的交配行为,只需给它们注射雄激素。但实验结果却不是这样,给一只雌鼠注射睾酮,并不能让它骑跨另一只迷人的雌鼠。 [19] 研究人员忽视了什么呢?
20世纪30年代末,有实验表明,给怀孕的雌鼠注射睾酮,其雌性后代一出生就长有阴茎似的结构,可见睾酮能使胎儿的生殖器官雄性化。但这其实就是睾酮在子宫内的作用——开启雄性外生殖器的发育。
到20世纪50年代,大多数科学家都认为,骑跨、弓背等交配行为很可能是在发育过程中“预先设定好的”,由基因和幼年经历共同决定,与激素无关。当时人们认为,激素的作用仅仅是在动物成年后诱发性行为罢了,没什么人认可激素能远在发情期之前就在神经系统中“搭建”好自己的“舞台”。一直到1959年,堪萨斯大学医学院的传奇内分泌学家威廉·扬领导的研究小组的研究,彻底打破了人们的固有认知。
60多年过去了,此类热门课题的研究环境依然没什么改善。让我们一起看看威廉·扬自己的记述:
激素和性行为之间关系的研究还不具有生物学、医学和社会学上的重要性,人们进行此类研究依然不积极。这可能是因为长期以来,人们总觉得任何和性有关的活动都是羞耻的,我们甚至遇到过不让我们在科研记录和研究报告的标题中使用“sex”(性)这个单词的情况。我清楚地记得,还有人质疑我们在学术会议和研讨会上展示和性有关的实验数据的正当性。不过,我们在做科研的过程中曾请教许多其他学科的专家,他们对我们鼓励有加,而且当一块块拼图碎片被研究透彻并组成完整的图画时,一种满足感会油然而生,这让我们跨过了重重阻碍。 [20]
每当我觉得写不下去这本书的时候,我总会回想他的话来寻找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