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之泉

活力减退、皱纹横生、官能衰退，都是衰老的结果。我们可以通过保持健康饮食、足量运动来减轻衰老带来的一些影响，但仍需接受身体机能的缓慢衰弱，这是躲不开的现实。不过，抗衰老产业却希望我们能考虑其他选择——肉毒杆菌、昂贵的眼霜，还有各种号称可以增强精力，甚至提升性功能的补充剂等产品和服务。你可能还会惊讶地发现，这个产业其实有着深厚的历史根源——在睾丸中。

法国解剖学家、动物学家夏尔—爱德华·布朗-塞卡（1817—1894年）德高望重，一生笔耕不辍，发表过500多篇学术论文。 ^[18] 年过古稀之后，他不能忍受自己精力下降、科研效率降低，于是放下了大半辈子专攻的神经系统，转而去做“内分泌物”的研究。1891年，布朗-塞卡在巴黎的法国生物学会演讲时提出了这个概念，并假设可以通过给动物（包括他自己）注射一系列组织提取物来发现病因。如果这种疗法起效，则可证明病因是患病的动物缺乏某种腺体或组织所分泌的物质。

布朗-塞卡痴迷于睾丸分泌物所蕴含的力量。当时人们普遍认为，性行为或手淫造成的精液流失会导致精力不足，而睾丸分泌物或许能“扭转颓势”。 ^[19] 用1889年布朗-塞卡的论文《关于皮下注射动物睾丸提取液后对人体产生的影响的说明》中的话说：

众所周知，身体健康的男性，尤其是20～35岁的男性，在没有性生活等消耗精液的因素时，总是处于兴奋状态，让他们保有出色（但有点儿不正常）的体力和脑力。这两组观察结果证明，睾丸能向血液释放一种或多种蕴含着强大力量的物质。 ^[20]

布朗-塞卡从不吝于拿自己做实验。他开始从豚鼠和狗身上摘取睾丸，然后粉碎，将包含血液和精液的提取物注射到自己体内。也是在上述的巴黎演讲中，布朗-塞卡激动地讲述着惊人效果：他尿得更远了（这绝对是男子气概最重要的衡量标准了！），思维更加清晰，专注力也有所提升，握力等体力指标以及耐力也有提高。布朗-塞卡热情满满地一一罗列着这一剂“内分泌物”的效力，但他的演讲既缺乏科学严谨性，又和他过去的其他研究没有任何联系，因此学术界广泛不予采信，而那些眼睛只盯着快钱、想轻松找到抗衰老办法的人，远没有那么“挑剔”。

自此，脏器制剂疗法蓬勃发展了起来，用来治疗各种疾病，以及正常的衰老症状。“回春秘药”成了无数医生和江湖骗子处方里的“常客”。除了脏器提取物，组织移植和细胞移植也是当时的医疗手段，只不过大都无效。只要有人愿意为返老还童掏腰包，就会有人把睾丸移植进购买者的体内，这些睾丸有可能是意外死亡的人的、被处决的犯人的，甚至是山羊的。 ^[21] 其实直到今天，做这种勾当的依然大有人在。如果你觉得力不从心、性欲下降、“硬度”不够、肌肉流失，只要在互联网上点击几个链接，现代版的“回春秘药”准能送到你家门口。

布朗-塞卡的论文写得很有煽动性，但脏器提取物所谓的回春功效 ^[22] ，可以说就是安慰剂效应 ^[23] 。（在这一点上，我的眼霜也是一样的，但什么都阻挡不了我用眼霜！）不过，布朗-塞卡虽然开创了一个可疑的产业，但也确实留下了意义重大的遗产。他在英国医学杂志《柳叶刀》上写过这么一句评论，极富先见之明：“我的研究结果表明，这个领域值得进一步实验探究。”虽然布朗-塞卡的“研究结果”不怎么样，但在他的助力之下，人们对激素的研究达到了新的高度。 03XqSQwjThApBIeySxe3RPzJeBBx0mM5MJb15Gezot0xVqnjE9q0qE7JUpzUBaz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