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初,生理学家猜测人类也有发情期。毕竟,在实验室内外,动物界的“发情”比比皆是。但至今为止,他们对交配模式的预测都过于简单,并且大多是失败的。
不过,在20世纪中期的科学家看来合理的是,人类身上存在一种类似发情期的状态。那时,科学家已经知道,他们可以通过观察其他动物的周期来理解女性月经周期的生理知识。 [37] 其实,大鼠的激素周期与人类的激素周期惊人地相似。 [38] 不过,与人不同的是,大鼠可以为我们提供实验的机会。
科学家可以去除或恢复激素,以观察结果。例如,雌激素家族中的雌二醇的水平会在排卵前达到峰值。对大鼠的实验表明,雌二醇在雌性的性反应中起着关键作用:去除雌二醇,就会去除交配和繁殖所必需的脊柱前弯动作;恢复雌二醇,脊柱前弯和相应的性行为就会恢复。考虑到人类与大鼠在生理上的相似性,可以认为人类的行为模式也是这样的情况。
基于这个逻辑,一个似乎大胆的猜想是这样的:女性在生育力最高时会有更多性行为,这时她们的雌二醇水平很高,受孕的概率处于最高峰。周期中的可育期包括排卵当天以及排卵前几天,在这段时间,精子可以在生殖道中等待排卵发生。 [39] 对于有典型28天月经周期的女性来说,可育的日子大约开始于来月经后的第8天。(粗略而言,可育期出现在女性周期的中段。更多关于激素周期的知识,可见第三章“环游月球28天:排卵周期的奥秘”。)
20世纪60年代末,研究者开始验证这些猜想,第一次系统性地研究了女性在周期中性交和性高潮的时间。 [40] 总共90天中,女性被试每天都要填写纸条,并将纸条放到北卡罗来纳大学实验室的汇集箱里。在纸条上,女性被试会写明自己是否有性行为以及是否有性高潮。研究得出了几个结果。第一,一点儿都不令人惊讶,女性的性交次数多于性高潮次数。第二,更值得注意的是,在性交和性高潮的频率上平均出现了两个高峰:一个是在周期的中段,这与发情期基本同时;更神秘的是,另一个高峰是在来月经前。
第三,女性被试的性交和性高潮模式在整个周期中有极大的差异,因此很难从这项前所未有的研究中得出任何确凿的结论。有些女性会在周期中段出现性行为高峰。(这属于典型的发情期吗?把性行为留给生育力窗口期?)有些女性的性行为在整个周期中始终如一,可以说起伏非常平缓。(这能说明她们的感情质量或伴侣质量吗?)在约10年后的第二项研究中,研究者发现周期中出现了大量更为随机的性交和性高潮频率,其引发的问题比得到的答案还要多。
要记得,这些研究出现在20世纪60年代后期和70年代后期,让普通女性放言自己的性交和性高潮频率,即使是以科学的名义,该想法仍然非常新颖大胆。威廉·马斯特斯和弗吉尼亚·约翰逊的研究发现刚刚发布,海伦·格莉·布朗的“《大都会》测试”性调查还没有成为必读读物。(1965年,布朗接手了杂志,她的10月刊封面上印着这样一行字:选对了孩子的父亲,也就选择了孩子的性别。这位未来写出《单身女子与性》一书的作者是预知了尚未被研究者发现的女性策略选择吗?)
后来的研究再次表明,女性在可育期性交更频繁 [41] ;在某些情况下,频繁的性交完全是女性主动提出的。 [42] 在一项研究中,女性在可育期提出进行性行为的频率减少,但女性的“自体性行为”(换种说法就是自慰)增加了。 [43] 参与者的情况似乎与研究结果一样参差,很多研究的女性被试数量很少(少至13人) [44] ,研究对象虽然兼有已婚和未婚的大学生,但她们无法代表所有的人类女性。因此,女性在周期中性行为的总体变化模式很难被发现。
不过,有一项出色的研究,不仅研究的范围广,得出的结果似乎也很可靠。这项研究有13个国家的2万多名女性参与。研究结果:可育期女性的性交频率完全没有增长的迹象。 [45] 结论:女性的性行为肯定没有受到激素的严格控制。这里出现了人类与其他动物的分歧:人类女性与其他雌性动物不同,她们完全不受激素束缚。
然而,科学很少会让一条结论历久不易。之后又来了一个问题:如果女性的性行为不直接受激素调控,那么她的性欲也是这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