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假定某些原初的、在最初的和共同的人类祖源中真正说来 着眼于 如今现存的种族区别的 胚芽 的理论,完全基于这些区别形成的 必然性 ,这种必然性在上述四个种族那里通过一切经验而得到证实。谁把这种解释根据视为在自然史中不必要地增多原则,并且相信人们完全可以没有诸如此类的特殊自然禀赋,而且由于假定第一对始祖是白人,就从后世空气和阳光对后来的后裔造成的影响出发来解释其余的种族,如果他援引说,某些别的特性纯然出自一个民族长期居住在同一个地带而也许最终变成遗传的,并且构成了一种物理的民族特征,他就还没有证明任何东西。他必须为这样一些特性的形成的 必然性 援引一个实例,确切地说不是在同一个民族中,而是在与任何别的民族(在这方面与它不同的民族)的杂交中援引,使得生育无一例外地是混血的。但是,他举不出这样一个实例。因为除了我们提到过的,并且由以开始穿越一切历史的那种特征之外,对于任何别的特征都不存在有利于此的实例。如果他想宁可假定不同的最初人类祖源具有这样一些遗传特征,那么首先,在这种情况下必须求助于不同的造物,甚至在这时毕竟总是丧失类的统一性的哲学就会不怎么适用了。因为一些动物其差异如此之大,以至于为了其实存就必须有同样多不同的创造,它们也许能够属于一个 名义的类 (以便按照某些相似性进行分类),但绝不属于一个 实际的类 ,因为要属于一个实际的类,就绝对至少需要起源自惟一一对动物的可能性。但找到实际的类,真正说来是自然史的事务;而自然描述者则满足于名义的类。但 其次 ,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也毕竟总是会假定两个不同的类的生育力特别的一致,它们就其起源而言彼此十分相异,尽管如此却能够相互杂交而生育,全无来由,没有别的原因,除非是大自然喜欢这样。如果有人想为了证明这后一种情况而援引尽管其最初祖源不同却仍发生这种情况的动物,那么,每一个人在这样一些场合都将否认后一种前提条件,毋宁说恰恰从出现这样一种能生育的杂交出发推论到祖源的统一性,例如从狗和狐狸等的杂交所作的推论。因此,父母双方特性的 必然形成 是它们所属的种族不同的惟一真正的、同时也是充分的试金石,而且是它们所源自的祖源的统一性的一个证明,也就是说,是被置于这个祖源之中的、在生育的序列中展开的原初胚芽的一个证明,没有这些胚芽,那些遗传的多样性就不会产生,尤其是不能成为必然遗传的。
一种组织中 合目的的东西 毕竟是我们推论到原初以这种意图被置于一个造物的本性之中的装备,而且如果这个目的只是后来才能达到的话,推论到天生的胚芽的普遍根据。现在,虽然在任何一个种族的特性上都不可能像在 黑人种族 身上这样清晰地证明这种合目的的东西;然而,仅仅取自这个种族的实例,也使我们有权利按照类比至少猜测其他种族有同样的东西。也就是说,人们现在知道:人血仅仅由于燃素过量就会变黑(就像在血块的底边可以看到的那样)。现在,黑人强烈的、通过任何整洁都不能避免的气味就给人以理由猜想,他们的皮肤从血中排除了许多燃素 [1] ,而且这种皮肤的本性必须这样组织起来,使得血液在他们那里能够以比在我们这里大得多的规模 排除燃素 ,而在我们这里排除燃素多半是肺的事情。然而,真正的黑人也居住在这样的地带,那里空气通过茂密的森林和潮湿而被植被覆盖的地区而如此充满燃素,以至于按照 林德 [2] 的报告,对于英国水手来说,哪怕只是为了买肉而在 冈比亚河 上航行一天,也有死亡的危险。因此,这是由大自然作出的一个十分睿智的安排,即如此组织他们的皮肤,以至于血液由于通过肺长时间尚不能足够地排除燃素,就能够通过皮肤比在我们这里强烈得多地排除燃素。因此,血液必定往动脉的终端运送了非常多的燃素,因而在这个位于皮下的地方,有过量的燃素,从而看起来是黑的,尽管在肉体的内部是足够红的。此外,黑人皮肤的组织与我们的组织的差异即便在情感上也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但是,说到从肤色就能够推论出的其他种族的组织的合目的性,人们当然不能以同样的盖然性来阐述它;但是,对于肤色来说,毕竟也不是完全缺乏能够支持对合目的性的那种猜想的解释根据。修道院院长 丰塔纳 [3] 针对骑士 兰德利亚尼 [4] 宣称,在每一次呼气时从肺里喷出的固态空气,并不是从大气层沉淀下来的,而是从血液自身来的,如果他说的有道理,那么,也许就可能有一个人种具有这种气酸过量的血液,肺不能独自排除这种气酸,皮肤血管还必须为此作出自己的贡献(当然不是以空气形态,而是与别的雾化的材料相结合)。在这种情况下,所说的气酸就会给血液中的铁分子以微红的锈色,这种锈色把美洲人的皮肤区别开来;而因此,这种皮肤性状的形成就获得了必然性,使得这块大陆现在的居民能够从亚洲的东北部,因而仅仅在海岸,也许根本就只是越过北冰洋的冰,达到他们现今的居住地。但是,这片海洋的水必定在其连续的冰冻中也连续地释放着巨量的固态空气,因而那里的大气层也许将比别的任何地方都更多地有过量的固态空气;因此,为排除这种固态空气(由于这种空气在吸入后未充分地从肺中清楚固态空气),大自然预先就要在皮肤的组织中有所照料了。事实上,人们据说在原初的美洲人的皮肤上察觉到的敏感性也少得多,这可能是那种组织的后果,它在后来一旦发展成为种族区别,即便在较暖和的气候中也保持下来。但是,为了完成那种组织的工作,即便在较暖和的气候中也不缺乏材料;因为所有食品都自身包含着大量固态空气,它们通过血液被摄入,并通过上述途径被排除。—— 液态碱 也是大自然必须从血液中排除的成分;为了分泌液态碱,大自然同样要为最初祖源的那些在人类发展的最初时刻就会在干热地带找到自己的居留地的后裔们安排皮肤特殊组织的某些胚芽,干热地带使他们的血液特别能够过量地生产那种成分。印度人的手即便满是汗也凉,显然证实了一种与我们不同的组织。——不过,这对于哲学来说在拼凑假说方面很少是什么安慰。然而,对于一个在对主要命题提不出什么有力的异议时,对假定的原则根本不能使人理解现象的可能性而欢呼雀跃的对手来说,这些假说却有助于以一种同样的、至少同样虚假的假说游戏来报复他的假说游戏。
但是,人们可以随意接受一个体系;毕竟可以确定无疑地说,现今存在的种族如果防止他们之间的一切杂交,就能够不再消失。对于处在我们中间的 茨冈人 来说,已表明他们在出身上是 印度人 [5] ,他们就为此提供了最清晰的证明。人们察觉他们在欧洲已远远超过300年;他们在自己祖先的形象上还没有一点儿蜕化。据说在 冈比亚 蜕化成黑人的 葡萄牙人 是与黑人 交配而蜕化 的白人的后裔;因为说第一批到达这里的葡萄牙人携带有同样多的白种女人,这些女人也都足够长寿,或者由别的白人替代,以便在一个陌生的大陆上建立一支纯粹的白人血脉,哪里有这样的报道,而且它哪怕只是可能呢?与此相反,这方面更准确的消息是:1481年至1495年在位的国王 约翰二世 [6] 由于对他来说所有派往 圣托马斯 的垦殖者都死光了,就纯粹让受了洗的(带有葡萄牙基督教良知的)犹太儿童移民这个岛,据人们所知,该岛上目前的白人就源自这些犹太儿童。北美洲的黑种克里奥耳人,爪哇的荷兰人,都保持着对自己的种族的忠诚。切不可把阳光在他们的皮肤上添加的、但较冷的空气又抹去的颜色与种族特有的肤色相混淆;因为前者毕竟永不遗传。因此,原初为种族的产生而置于人类的祖源中的胚芽,必定已经在最古老的年代里当长期居留时按照气候的需要发展出来了;而在这些禀赋中的一种在某个民族那里发达了之后,它就完全抹去了其他禀赋。因此,人们也不可以假定,不同种族按照某种比例的杂交即便在今天也能够重建人类祖源的形象。因为若不然,从这种不同方式的交配中生育的变种即便在今天(与当时的最初祖源一样)也会在他们移居不同的气候时的生育中自动地又分解成其原初的肤色,没有任何迄今为止的经验使人有权做出这样的猜想,因为所有这些杂交生育在它们自己进一步的繁衍中都与它们源自其杂交的种族一样顽强地维持着自己。因此,最初的人类祖源的形象(按照皮肤性状)会是怎么样的性状,今天已无法猜测;甚至白人的特征,也只不过是诸般原初禀赋与其余禀赋一起能够在那种特征中发现的一种禀赋的发展罢了。
[1] 斯塔尔的燃素理论视为燃烧过程之原因的材料。——科学院版编者注
[2] 林德(James Lind, 1716—1794),英国医生。康德在这里所说的林德著作是《论欧洲人在炎热的气候中的易发疾病》,伦敦, 1768,已有6版,并有德文译本(里加和莱比锡, 1773)。——科学院版编者注
[3] 丰塔纳(AbbéFelice Fontana, 1730—1803),意大利自然研究者,著有《脱燃素气[氧气的旧称。——译者注]和氮气的性质研究》,巴黎, 1776。——科学院版编者注
[4] 兰德利亚尼(Graf Marsiglio Landriani),意大利自然研究者, 1815年卒于维也纳,著有《关于空气之健康的物理学研究》,米兰, 1775;德文译本,巴塞尔, 1778。——科学院版编者注
[5] 茨冈人出身于印度人的证明是由吕第格和格莱尔曼根据其语言作出的。新近的研究(波特和密克罗西)证实了这个假定。——科学院版编者注
[6] 约翰二世(JohannⅡ, 1455—1495),除了别的,也因他把被从卡斯蒂利亚驱逐出来的犹太人接纳入他的国家而著名。——科学院版编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