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坝上沽源马铃薯研究站去画一套《中国马铃薯图谱》。
有一天,有一个干部从正蓝旗骑马到“站”里来办事,马拴在“拴马桩”上。这是一匹黑马,很神骏。我忽然想试试骑骑马。我已经二十年没有骑马了。起初有点胆怯,但是这匹马走得很稳,地又很平,于是我就放胆撒开缰绳让马飞奔起来。坝上的地真是大地,一眼望不到边,长着干净得水洗过一样整齐的“碱草”,种着大片大片的莜麦。要问坝上的地块有多大?有一个农民告诉我:有一个汉子牵了一头母牛去犁地,犁了一垄,回来时母牛带回了一个牛犊子,已经三岁了!在这样平坦的大地上驰马,真是痛快。
变天了!黑云四合,速度很快,顷刻之间已到头顶。黑云绞扭着,翻腾着,扩散着,喷射着,雷鸣电闪,很可怕。不断变化着的浓云,好像具有一种超自然的、不可抗拒的威力,让人感到这是天神在发怒。这是雹子云。我早就听说过坝上的雹子很厉害,能有鸡蛋大,曾经砸死过牛,也砸死过人。
我赶紧扯动缰绳,夹紧了马肚子,飞奔着赶回马铃薯研究站。刚才还是明晃晃的太阳,刹时变得天昏地暗,几乎不辨五指。站在黑沉沉的大地上飞驰,觉得我的马和我自己都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