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动性是股票市场最为重要的特征,已有研究发现全球数次金融危机的发生都与股票市场流动性的变化密不可分(Switzer et al.,2015)。流动性成本是股票交易时发生的成本(Amuhud et al.,2008),是衡量股票流动性的重要因素。从微观经济意义看,交易成本的降低有利于增加投资者的投资收益(Korajczyk et al.,2008),因此股票流动性会对上市公司价值和治理造成重要影响(陈辉等,2011);宏观意义则体现于降低交易成本能够给整个股票市场庞大的交易量带来显著的经济意义(Biais et al.,2005),对股票市场的资源配置效率具有重要影响。
股票流动性对于资本市场效率与稳定是如此重要,以至于众多学者对股票流动性的成因与影响展开了广泛的理论与实证研究,并形成了丰富的研究成果(Chen et al.,2007; Agarwal,2007; Chung et al.,2010;孔东民等,2015;刘晓星等,2016;林永坚等,2018)。已有研究中发现高铁开通(韩琳等,2019)、股东持股比例(Attig et al.,2006)、股权结构(Kothare,1997)、投资者关注(Ding et al.,2015)、信息透明度(Ng,2011)等会对股票流动性产生影响。其中,鉴于机构投资者持股份额和交易量在资本市场中的特殊作用,越来越多的学者重点探讨了机构投资者在股票流动性中所扮演的角色(侯宇等,2008;杨华蔚等,2011),并形成了截然不同的两种观点。
一方面,部分学者指出机构投资者作为理性、逐利的市场主体,相较于个人投资者,其能够利用自身的专业技能和规模优势搜寻并解读更多公司私有信息,成为知情交易者(Zhang et al.,2001;陈辉等,2012)。而信息是影响股票流动性的关键因素(Bartov et al.,1996),公司信息披露水平的提高能降低权益资本成本和提升股票价格(张宗新等,2005;曾颖等,2006)。机构投资者对股票流动性的影响可以通过信息渠道实现,因此其基于自身信息优势进行的股票交易行为,能够促使股票价格更多地反映公司私有信息,从而有助于提升股价信息效率,最终降低股票流动性成本(Subrahmanyam,1991; Mendelson et al.,2004;孟为等,2018)。尤其是,不同机构投资者之间普遍存在着激烈的信息竞争,促使他们尽快地利用自身掌握的信息进行交易决策,那么信息将迅速反映到股票价格之中,最终提升股票流动性。
但另一方面,机构投资者作为知情交易者拥有相对信息优势,有可能利用多于另一方的信息使自己收益而使得另一方受损,因而信息劣势方需要增加买卖价差来弥补和知情投资者交易的损失。此类知情交易者的存在,将会产生逆向选择效应,即在股票流动性的影响上具体表现为买入股票时设定较低的买价,在卖出股票时设定较高的卖价,这会增加股票流动性成本,降低股票流动性。雷倩华等(2012)认为机构投资者会利用知情交易者的信息优势操纵市场而获得短期收益,这会降低个股的流动性。张原野和白彩全(2019)认为机构投资者的信息交易能使价格更有效地反映资产潜在收益,提高市场效率,但因为有大量个人投资者的存在,机构投资者的交易规模扩大可能会加剧个人投资者的逆向选择和羊群效应,从而降低市场流动性。
随着机构投资者与股票流动性研究的不断深入,逐渐有学者认识到不同类型的机构投资者在交易策略、信息搜寻能力和治理角色上存在本质差异(Bushee et al.,2014)。部分学者开始对公募基金、私募基金、QFII、银行等不同类型的机构投资者分别进行实证研究,形成了较为丰富的研究成果。雷倩华等(2012)区分证券投资基金持股和其他机构投资者持股的实证发现,相较于其他机构投资者,基金持股将会导致更多的逆向选择问题,从而降低股票流动性。也有学者发现,境外股东持股份额的增加会导致更高的信息不对称问题,进而降低流动性(Brockman et al.,2009;邓柏峻等,2016)。孟为和陆海天(2018)从新三板高科技挂牌公司的样本中发现,风险投资能显著提升被投资企业的股票流动性。张燃等(2019)进一步对阳光私募基金的研究发现,阳关私募基金持股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提升股票流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