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构投资者实地调研是投资者和上市公司进行互动交流、获取公司经营信息和未来发展战略的重要手段(Solomon et al.,2015;谭松涛等,2015; Cheng et al.,2016)。机构投资者通过实地调研可以观察到公司的生产和经营管理情况,同时也可以主动咨询公司在公开披露的信息中没有披露的相关经营细节,并在对管理层的追问中最大限度地获取信息。
针对机构投资者实地调研的研究大多集中于信息的获取及其对上市公司治理的影响方面。例如,Cheng等(2013)认为,机构投资者实地调研会引起显著的市场反应,可以获得与企业未来业绩相关的信息,提升公司股票回报率与未来盈余的相关程度。Solomon等(2015)发现,在机构投资者和管理层一对一的互动中能进行更多的知情交易,不过这主要发生在套利的投资者当中。孔东民等(2015)发现,共同基金的上市公司访问会显著影响其交易,能够获得信息优势并做出更好的投资决策。机构投资者的信息搜寻除了能帮助优化自身投资决策外,还能降低公司的私有信息套利空间(陈小林等,2012)。机构投资者的实地调研,能够提升企业的信息披露质量(谭劲松等,2016),影响管理层盈余预测的方式(程小可等,2017),抑制企业过度投资(Cao et al.,2017),抑制企业商誉泡沫(王建新等,2023),促进企业创新(Jiang et al.,2018;张宏亮等,2024),监督企业金融资产配置(施慧洪等,2024)。在企业环境治理领域,赵阳等(2019)研究认为,机构投资者实地调研积极地推动了企业的环境治理。在提升信息的披露效率和质量方面,王李月等(2023)发现机构投资者实地调研对提升资本市场信息披露效率具有重要作用,能够有效抑制审计延迟。王伊攀和张含笑(2023)研究认为,投资者实地调研能够降低金融资产投资从而抑制企业庞氏融资。
我国上市公司投资者实地调研的参与对象主要是机构投资者,包括基金公司、保险公司、证券公司等,而证券公司中的分析师是近年来实地调研的主体。机构投资者可能会利用证券分析师的研究报告进行信息的再加工,分析师的信息偏好会传递给机构投资者。因此,较多学者从证券市场重要的信息中介、卖方分析师的视角研究实地调研这种互动方式对市场的影响。Lees(1981)认为分析师与管理层的沟通是其最主要的信息来源,甚至比公司提供的年报、中期报告等公开披露信息更重要。卖方分析师通过包括实地调研在内的多种信息获取渠道去收集和关注公司相关的信息(徐媛媛等,2015),能够提高公司透明度,降低信息不对称程度(薛祖云等,2011),从而为预期的形成和投资决策提供帮助(Bradshaw,2011;Yuan et al.,2013; Chen et al.,2015)。随着实地调研的深入,分析师能充分挖掘公司未公开的信息,提高预测的准确度(胡奕明等,2005;贾琬娇等,2015; Cheng et al.,2016; Han et al.,2018),同时分析师实地调研也会引发市场的强烈反应(Solomon et al.,2015),降低公司股价同步性(曹新伟等,2015)。Cheng等(2016)发现,有分析师实地调研的公司在调研日前后的市场反应更显著,Cheng等(2018)进一步发现,实地调研增加了基于预测修正的市场买卖行为。并且实地调研次数越多,其越能发挥信息效应、信号传递效应、监督效应,进一步缓解企业融资约束(翟淑萍等,2020),抑制企业配置投资替代类金融资产(施慧洪等,2024)。
2006年8月,深圳证券交易所(以下简称“深交所”)先后发布了《深圳证券交易所上市公司公平信息披露指引》和《深圳证券交易所中小企业板上市公司公平信息披露指引》中规定,上市公司应定期披露投资者关系管理活动的要求。从2009年起,深交所要求上市公司在年报中的“报告期内接待调研、沟通、采访等活动登记表”披露本年度内所有接受机构投资者调研的记录。2011年11月12日,深交所推出“互动易”网络交流平台,为实地调研信息的披露提供了平台。2012年7月,深交所进一步出台《中小企业板信息披露业务备忘录第2号:投资者关系管理及信息披露》,规定若上市公司与特定对象进行直接沟通,其主要内容应当记录存档并及时公开,即投资者可以在“互动易”网站上直接下载“投资者关系活动记录表”。因此,更多的研究将视角转向异质性机构投资者的实地调研。唐松莲等(2017)基于基金公司和证券分析师的联合调研行为发现,两者调研后的持股变动调整方向具有一致性,基金公司持股变动越多,越能获得超额收益。此外,实地调研也可能会给市场参与者带来信息干扰,影响其对公司价值的判断。谭松涛和崔小勇(2015)研究发现,分析师在分析报告公布前实地调研公司,会降低分析师的预测精度,预测的乐观度也会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