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良玺做完已经是后半夜,珂珊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身边的男人侧身入睡,而她头痛欲裂地爬起来。
屋内没有开灯,但视线还算清晰。这是西西里酒店的最顶层,一整面的落地玻璃窗矗立在对面,窗帘并没拉上,外头半个城市五彩斑斓的夜景轻松纳入眼底。
虽然刚才她很激动,但是罗良玺说得一点都没错。
几年前是她在倒追这个男人。罗家跟当时的珂家比起来,压根不算什么,顶多也就是个中产之家。
只是他的父母都有一份体面的职业,他爸是一位老公安,位置不高,声誉不错。他母亲是大学的生物学教授。
罗良玺没有跟随父母的脚步做一个刑警,或是一位大学教授,而是专心研究新兴的科技领域。
大学还没毕业就已经开起自己的工作室,只是这个领域非常耗钱,还需要有伯乐看好投资,一开始的确举步维艰,工作室在毕业后就关闭了。珂珊遇到他时,罗良玺正在曲线救国,注册了一个商务广告公司,公司里他一人包办总经理、销售经理、后勤等几个职位,再有就是两个设计师,设计师只知道埋头干活领固定薪水,压力全在罗良玺一个人身上。
至于珂珊,她还没有资格嘲笑这个男人。因为从头到尾,不光是他不要她,就连他的家人,也看不上她。
如果他们当时知道珂珊真正的出身,恐怕连门都不会让她进。
珂珊的母亲梁春早年丧夫,以女护士的身份勾搭上以盖楼发家的冯勇,冯勇当时的老婆正是医院中的病患。他们膝下已有两个儿子。后来冯勇老婆病逝,珂珊妈妈带着女儿嫁进去,正式当起了女主人。
这在当时是一大丑闻。
尽管母亲后来趁继父原配病逝坐上了大房的位置,珂珊在家中地位仍旧尴尬。后来因为不听母亲安排去相亲,非要跟罗良玺搅和在一块儿,她自动跟家里割裂,搬到罗良玺那个小公司里去住。
她跟他三年,三年后分手,罗良玺送给她一套两百平米的房子,和一辆粉红色的奥迪。
她有太多的理由恨他,包括这人因为公司出了问题需要钱,竟然随后把送给她的房车收回。
珂珊不肯,两人大吵一架,罗良玺见她软硬不吃,拿出了法律条款,跟她一条条地剖析,告诉她,在法律上是他完全有理由收回。
珂珊一直觉得自己活得很失败,最失败的就是跟这个男人相处三年,最后得到的就是这种丑陋不堪的分手场面。
于是她只能灰溜溜地回家,男女关系上一律听从家中安排。
她坐起抽烟,香烟续了一根又一根,香烟顶多只能缓和紧张过度后疲软的神经,还不足以麻木她,于是又去冰箱里取了啤酒。
她回来时,床上有了动静。
罗良玺赤裸着身子,手臂擦过她的,越过去到床头柜上取自己的香烟。
铂金火机叮的一声,火苗橘色的光芒印在他的眉眼上,罗良玺往后靠到真皮的床头上,一言不发地抽完一整根。
珂珊继续沉默着,一口气喝了一罐啤酒。
罗良玺赤身下床,背影挺拔,腰窝很深,一双矫健修长的腿迈开踱进浴室。
他没关门,珂珊静静地盯着那边,白色的水雾蒸腾着涌出玻璃隔断,男人侧身在里头仰头洗脸冲澡。
大约受了父亲的影响,他这人做什么都非常讲究效率,不一会儿洗完澡吹干头发出来,腰上卷着一条雪白的浴巾。
他摁开房内的大灯,视线随意扫过来,珂珊松松套着浴袍,半敞的胸口上全是青紫的吻痕和掐痕。
罗良玺皱眉,大步过来抢走她手上的酒罐,声音沙哑不耐:“你能不能有点长进,喝酒能解决问题吗?”
珂珊鼻子里冒出一声冷嗤:“解决什么问题?今晚的事吗?你不是说你有把握裴秀晶不会知道吗?还是说怕我现在去警察局告你?”
罗良玺眉头越皱越深,听到最后一句,反而轻笑出声。
他围着浴巾走到单人沙发上坐下,两腿交叠起来,唇角一勾,拿着珂珊喝过的啤酒继续喝。
他那动作神态,仿佛在品高级酒庄里出来的名酒,而不是廉价的黑啤。
罗良玺交叠起双腿,压着头抬起眼皮盯住珂珊,像一只掌控全场的野兽:“告我?你去告啊,看谁会信你。”
珂珊气得浑身发抖,抬手指着他:“就算没人信,那裴家呢?裴秀晶呢,她还会要你吗?”
罗良玺眼神漆黑暗沉,好一会儿过去,他起身开始穿衣服,几分钟后连领带都打好了。
他过来拍拍珂珊的脸,深弯着腰跟她脸对脸:“你要是真的去报警,我还高看你两分。”
珂珊愤怒地偏过脸,手指深深地掐进大腿。
罗良玺扫过一眼,拍开她的手,转身套上深灰西装外套,一句话不说就往大门那边去。
珂珊冲动地追过去,立在他身后大吼:“王八蛋,你做了这些事就想走?”
罗良玺缓缓转过身来,手掌一推,单手把珂珊的肩膀钉在墙壁上:“小珊,你别误会,我是绝对不会跟你复合的。”
他捏住她的下巴,微微一笑,仿佛看穿了她藏得极深的小心思:“还有,我要警告你,以后绝对——不要试图靠近我,接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