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夜雅安

一座廊桥，横跨河流两岸，远远就能看到，很威武的样子。上桥，却发现这是一座新建的水泥桥。老的廊桥似乎是木质的，与之平行。老桥与新桥之间隔着栏杆，只可远观，不可近瞧。

雅安，一个名字听起来很有文艺气息的城市。

雅致或安静，有些像邻家女孩的印象。我这样想着，心里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早点看到她的样子。

蒲江距离雅安不过60余公里。

上成雅高速后不久，当众人还在意犹未尽地总结着火锅的美味时，就见峰哥手指着路牌大声喊道：“看，这不是雅安么，咋这么快就到咧？”

选择雅安作为第一天行程的住宿地，原因很简单：首先，大家都没来过这个城市。晚上住这里，可以顺便看风景、品美食。其次，雅安位于成都以西不远，远离省会住宿不仅能省下不少银子，同时也能为第二天继续向西的行程留出更多时间。

峰哥终归是经验丰富的老司机，只是问了问预订宾馆所在的路名，就按照路牌的提示很顺当地找到了地方。而此时，我还在来回折腾着手机上的导航。

对于雅安的第一印象，当车刚停在宾馆门口时，一溜儿的词语就在脑中扩散开：小，静，少。

小。

下了高速后，几乎没用几分钟就到了繁华地段。好吧，姑且认为宾馆本身就地处市区核心区域。对面是热闹的美食街，已经有不少店铺开张，灯火明亮、人来人往。

静。

街道上的车不多。车窗关闭，坐在车内看风景，并没有多余的杂音传进来，有点看无声电影的感觉。

少。

路上的行人看上去确实少。以至于坐在后排的瑞哥一个劲儿地说：“你看吧，没到假期，就没多少人啊。”峰哥听了，降下车窗说：“你好好地看，人是不多，可外地的车也不少。”

宾馆环境看着还不错，暗暗为自己的正确选择得意一下。三层楼，外表装修古色古香。楼前是宽阔平整的院子，院墙周围是生长旺盛的花木，月季花正开得热烈。最让人满意的是，停车位充足。

车刚停好，美妞率先下车。一个惬意的懒腰伸展过后，抒情地说：“这里的空气好清新啊，真好！”

“瑞哥、琼姐、美妞，你们几个负责把今晚要用的东西搬下车，其他的先不动。峰哥，你先歇着抽支烟，等他们收拾好了，再帮着抬到前台……”我吩咐着说道。

“那你干啥？”听到美妞这句话时，我已经朝着宾馆门口走出了好几步。我当然不是去交钱的，那是瑞哥的岗位职责。哦，忘了说，瑞哥是此行的财务总管。

我急着去前台，是因为想抓紧时间落实明天的路线、路况。诸多繁琐细节，必须提前逐一落实到位……队长不好当。

宾馆大厅，高高的台子后面坐着两位年轻的姑娘，正嘀嘀咕咕地忙着聊天。我站在那里，她们头也不抬一下。

“嗯……”我清了清嗓子，希望引起她们的注意，可结果依旧如故。

“你好，我预订了房间……”好吧，你不理我，那我就主动些好了。

抬头，看我。

之后，笑容在姑娘们的脸上徐徐绽放。

你问我答，我问你答，有问有答，有问必答……不问，也答。

呼哧呼哧地，片刻时间众人已经把行李之类搬到了大厅。瑞哥去付房费，我接着把刚才的问题问完：“请问，明天走二郎山没问题吧？”

“哦，你等等啊，我去给你问问那边。”马尾辫回答，随即拎起电话开始询问。

“早上二郎山隧道塌方了，不晓得现在修好了没，她正给你问车队的司机呢。”齐刘海搭话说，双眼皮上下眨动着，很好看。

我微笑：“估计可能性有多少，我是说通车的可能性。”

“一般问题不大，都这么长时间了，毕竟是国道啊……”齐刘海的话还没说完，马尾辫的电话已经打完了，抿嘴一笑插话道：“说是还在修呢，抢修，今晚就能修好。放心吧，明天可以走的……”

“明天可以走？”我看着她们，重复确认，反问代表肯定。

“明天可以走。”我转头对瑞哥说。

瑞哥正看我，峰哥在抽烟，美妞玩手机，琼姐在自拍。

一行人有条不紊地把行李拖到二楼。

各自回房，稍事休整。

瑞哥烧水，准备泡茶。峰哥却顾不上和我们多说几句，噌地径直窜进卫生间。噼里啪啦的几分钟过后，峰哥满脸灿烂地走出来，咧嘴笑道：“看么，额 就吃不成火锅，拉肚子咧。”

从包里取出攻略，我抽空再看看明天的行程。

瑞哥把泡好的茶端来，峰哥把点好的烟递来。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扭头左看，瑞哥斜卧在床边，纹丝不动；转头右看，峰哥平躺在床榻，无动于衷。

起身开门，原来是美妞。

“队长，咱们出去吧，转转。还有手机好像坏了，路上玩的时候就特别费电。刚才在房子里充电，一会儿就充满了，可还没怎么用就又报警了。”见我迟疑，美妞嘟着嘴接着说道：“出去买个充电宝吧，还可以顺便吃点儿夜市。”

“啊，还吃？火锅还没吃饱？”我瞪大双眼，惊讶不已。

“走呗，闲着也么 事。”我刚说完，峰哥的声音响起。回头看，峰哥、瑞哥不知啥时候已站在身后。

“那好吧，咱去吃夜市！”

雅安的夜，黑得很快。刚才停车时还是亮堂堂的样子，现在出来再看，整个都是黑的。黑漆漆的天空，没有星星，没有浓云。

问了门口的保安，回答说：左面是河岸，风景不错，可以转转。右面是街道，商场超市，可以买买。对面是夜市，烧烤火锅，可以吃吃。美妞提议：先去右面，转街买充电宝；然后去江边，遛弯看风景；走累了，回来吃夜市；吃饱了，回去睡大觉。真是好建议，整整一大圈，不走回头路，啥事不耽误。

风很大，吹乱了我的发。

感觉一下，是从江边吹过来的，凉爽。

说说笑笑沿着街道慢行，沿途很多商店都是关门打烊。问问旁边的水果店老板，说前行不远就有手机卖场。美妞顺着方向找，却是电器店，没有充电宝。我走在队伍最后，慢悠悠地随着众人看街景。

雅安的药店不少。门楣处，多数都挂着电子滚动屏。黑底红字，内容无非是什么“抗高反”或是“红景天”之类。峰哥说：“怪不得外地车看着挺多，估计很多人都把这里当成西行的补给点了。”瑞哥冲我点头：“嗯，人家这生意做得好，你说呢？”

心里惦记着美妞的充电宝，我东张西望，左顾右盼。

几条街走完，未果，腿累。

我提议到河对岸去，那里看上去灯火辉煌，应该会有卖的吧。

众人应和，全票通过。

一座廊桥，横跨河流两岸，远远就能看到，很威武的样子。我脚步加急，大声催促：“快点走，一会儿要是关灯就不好看了。”上桥，却发现这是一座新建的水泥桥。老的廊桥似乎是木质的，与之平行。老桥与新桥之间隔着栏杆，只可远观，不可近瞧。拍几张，看看，相机显示屏上的画面只有彩灯的线条。哎，天色还是有些晚了。

瑞哥和琼姐成了队尾，恩恩爱爱玩自拍。我走在中间，琢磨着廊桥的结构是如何的巧妙。美妞拉着峰哥向前冲，根本不回头。

过了桥，果然是另一番景象，热闹异常。

河边有很宽的步道，很多雕塑摆在那里。雕塑的旁边有石椅，很多大妈坐在那里。还有卡拉OK，简单的露天摊子。很少的人在很大声地唱，表情忘我陶醉。若不是担心掉队，我其实很有想法也去高歌几首的。好奇地问大妈，身边这条河叫啥名字。回答：青江。又去问大叔，回答：青衣江。有些糊涂，不知哪个是正解。

经过前面的路口，远处有大楼伫立，底层灯火通明。问路人，说是电信大楼。路灯光影微弱，我看到美妞的脸上浮现欣喜的笑容。

“你们去买吧，我在这里等着，走不动了。”我说道。

“不许乱跑，就在这儿等啊，小心把你丢了。”美妞甩下一句，一溜烟儿地跑走。

蹲在路边的台阶上，无聊看街景。

出租车接二连三地停在面前，他们以为我在等车，我摇头示意。

三轮车接二连三地停在面前，他们以为我嫌出租车贵，我摇手示意。

又有出租车停在稍远的位置，车上下来几个女娃。看不清脸，但身材不错，长发短裙，窈窕着走到街的对面。

我想起了雅安三绝：雅雨、雅鱼、雅女。河水汹涌，估计前几天刚下过雨。这点，和雅雨有关。蒲江距离雅安不远，才吃过有鱼的火锅，也算和雅鱼扯上关系。雅女，抬头还能看见远去的背影。由此，算是没白来雅安，圆满了。

远处，一队人马散漫地走来，勾肩搭背。

近了，五男四女。

更近了，原来是一群中学生，还穿着校服。路过我的时候，才看见有位女生手上还拿着烟，烟头星星点点地闪着。那冒着的青烟，随风飘到我的身上，挺呛。

雅女走远了，我却莫名地不想再等了。想给美妞打个电话，问问啥时间能回来。想起她手机没电，于是给峰哥打。电话那头声音嘈杂，大约能听见：马上咧。

出租车，三轮车，依旧接二连三地停在面前。

发条微信，表达下思想感情。抬头，美妞正欢快地从路对面跑来。

“哈哈，老公，买到了！”美妞把充电宝举到我面前。“你看，这个颜色好看不？橙色的，在西安就想买个这样的呢。”

峰哥也走了过来，口中嘟嘟囔囔：“咱走吧，去吃饭吧，把额走得脚疼。”瑞哥和琼姐还在自拍，他们的身后是桥头的霓虹，闪烁中隐约可见“中国魅力城市”几个大字。

再到夜市时，早已是人声鼎沸。

看招牌，每家的内容都差不多。峰哥颇有经验，淡定地说：“不用到处找咧，看哪家人多就去哪家。”美妞手一挥笑道：“就去宾馆门口的那家吧，看着挺大，人也挺多。”

店小二热情地招呼众人落座。抬头端量，眉清目秀，帅哥一枚。

“是这，把你屋的特色都弄一些，辣子多放。”峰哥随手翻着菜单，陕普口音听得人想笑。

“再来点酒吧？”瑞哥补充道。

“对，你们喝点酒吧，今天怪累的。过几天到了高原，再想喝可就喝不成了。”美妞终于放下手中的充电宝，抬头。“但是别多喝啊。”

还是我点的炭烤土豆片片好吃，大家赞不绝口。

帅小二很有眼色，及时地问：“再来一份吧？”

峰哥又加了一句：“酒，也再来一瓶。”

雅安本地的自酿白酒，名为“草五”，52度。几杯小酒落肚，浑身发热，话也跟着多了起来。

我向峰哥讲述刚才看到的事情。峰哥听见“雅女”的描述后眼神熠熠生辉，连声表示后悔，说真应该和我一起等。我说：“峰哥，你看你旁边都是雅女，现在可以随便看啊。”峰哥扭头，正好女老板走来，彼此对视，三两秒。峰哥低头，拿酒杯，仰头，一口灌下去，说：“这个雅女太胖咧。”

三个男人住一间房，标准间。作为队长的我，责无旁贷地席地而卧。幸好，带了睡袋。果真是吃饱喝足了，关灯时间不长，瑞哥和峰哥的呼噜声就开始相互PK。如此场景描述，我能想起的如下：此起彼伏、惊天动地、雷霆万钧、震耳欲聋。若要再加一个，那就是余音绕梁。

我躺着，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雅安，名字很吉利，或许就是对这一趟自驾川西的期待吧，景色雅致、行程安全。明天计划行进270公里，又会是怎样的情形呢？

耳边伴着“呼……呼”的双人合奏，努力地睡去。 E8cJHBxKTMEqsS1iWMTs7rRGFigt3c3WNnptZI3H0dQ/X6JfBi7kgABVxyN0yMH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