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神秘的面纱慢慢地被揭开,时而令刘明沉思,时而令他后怕。然而,他的思绪又转到现实中来。他一直觉得男女插青之间好似有一堵无形的墙隔着。女插青谢秀琴、农灿群、丛玉彰三人在出工时,与大伙还有说有笑的,一旦回到宿舍,她们就静得出奇。在相处中,刘明注意到谢秀琴和农灿群两人喜欢看书读报,有好书两人就轮着看,并相互交流对书的见解;有时切磋琢磨书法;有时也会向刘明借一些好书、新书看,但刘明的书都不适合她们读。而丛玉彰除了喜欢看些报纸杂志外,还喜欢织毛衣,休息时便坐在房门口,一织就是一天。她很勤快,每天穿过的衣服都要清洗,洗完就拿到门外的竹竿上晾干。她就餐时,习惯坐在房门处拿着盛满饭菜的大海碗大口大口地吃,并且吃得特别甜。她脸上长有青春痘,喜欢坐在门口照镜子,有时边照镜子边用手挤那些痘痘。她走路时,英姿飒爽,常常引来异性关注的目光。刘明知道她曾是者仙水库建设时知青突击队里的“铁姑娘”,推着公鸡车打头阵,十分能干,不亚于队里的小伙子,曾得到水库建设指挥部的嘉奖。
三人晚上除了开会或去场部看电影外,无事的话都早早地把门关上。而男插青们则不同,白天干完了活,晚上似乎还有不少的精力需要释放,否则就浑身不自在。
德国诗人歌德说过:哪个男子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也许有人的地方,就有异性间的相互吸引吧。有些男插青爱上了本地的农村姑娘,也有些本地的农村姑娘与男插青相爱。住在四号房的黄胜保,父母是洛圩茶场的管教干部。他前年高中毕业就来到了这里插队,现在住在刘明的隔壁。黄胜保是一条好汉,身高一米七五,肌肉发达,弹跳力佳,动作灵活,在学校读书时就是学校篮球队的主力,还代表学校参加过全县中学篮球比赛,并夺得了第一名。凯旋后全体队员得到学校的嘉奖,黄胜保也被评为优秀中锋。因为当了插青,他已经很少有时间和球友们一起打篮球了,但他在蚊帐顶上还放着一只篮球,无事寂寞时,就爱把球放在左手指尖上摆弄旋转,过过球瘾。他瘦长脸型,单眼皮,直直的鼻梁,尖尖的下巴有点上翘,还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巴,很能博姑娘的欢心。黄胜保喜欢到生产队开在圩场的粉店里吃粉,一到那里就是满嘴笑话,这不,洛圩村的一支花农珍玉就被他迷住了。
农珍玉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却为女儿取了个好名字,希望她长大了就像一块珍贵的玉石一样吉祥又美丽。的确,他们生下了一个人见人爱的漂亮女儿,一米六的身高,脸色红润,身材窈窕,一双杏眼勾人魂魄。虽然高中毕业回乡劳动两年了,但却越来越像个熟透了的樱桃,浑身散发出青春的魅力,令人垂涎欲滴。村里多个小伙子轮流托人给她说亲,这个出那个进的,险些将门槛踏破,这些人中就有副队长何健,但农珍玉都看不上。农珍玉心气高,勤快,有文化,还能说会道,人缘又好,就像阿庆嫂那样热情又大方。因此,一些三四十岁还找不到老婆的寡公佬常爱来粉店转悠,就算不吃粉也要往她脸上瞄上几眼……生产队就有意派她经营粉店,招揽生意。在她的经营下,粉店生意蒸蒸日上,收入连年提高。现在她与黄胜保两人相爱的事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勤快的农珍玉一有空就来帮黄胜保挑水、打扫卫生、洗衣服,夏天给他做夏装,冬天给他织毛衣。隔些日子,农珍玉还要来黄胜保的宿舍住上一个晚上。
这天,刘明晚饭后就痛痛快快地洗了澡,在灯下看起了书,又吹奏了一会儿口琴。夜已经深了,他听了一会儿收音机,落下蚊帐,熄灯,然后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他睡不着,原来蚊帐里还有蚊子在嗡嗡地叫,还不时被叮咬得痒痒,于是他再开灯啪啪地把蚊子拍死,这才清静了下来。但刘明错过了最佳睡眠时间,更难入睡了。无奈的他开始数“一、二、三……”,因为听人说失眠了数数,慢慢就睡着了。可数了足足二十分钟,还是一点睡意都没有。他一会儿睡这头,一会儿睡那头,一会儿仰睡,一会儿卧睡,到了半夜,还是没睡着,只听到那只闹钟滴滴答答的走动声。这时,从隔壁房间的床上清晰地传来嘎吱嘎吱的响动,刘明忙捂着自己的耳朵,但那声音还是塞满了他的耳朵。刘明干脆从床上坐起来,抬起手来想拍打墙壁让他们收敛点,但想了想又把手放了下来。他觉得自己不能太自私,不能因为自己的耳朵不想受这点“污染”而去破坏掉隔壁房间两人的好事。半个小时过后,一切都归于平静。谁知一阵阵打雷似的鼾声穿墙而来,再次搅醒了刘明美梦,这个可恶的夜晚啊。
其实刘明已经长大了,已经隐约懂得了男欢女爱。他的心痒痒的,心想黄胜保只比自己大两岁,却和农珍玉过起了夫妻生活,而自己与女性讲话还有点害羞……